幽静的别院里,贺兰瑨的声音不啻平地一声雷,宫小白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他,“你说……”
她还未将那两个字说出来,眼眶就已经红了。
她,怀孕了?
宫小白颤抖着手抚摸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一个孩子吗?宫邪的,不,是他们的,他们的孩子。
他们期盼的小小白现在就在她肚子里。
宫小白眨了眨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难怪,她最近一段时间嗜睡、情绪起伏不定、口味突变、常常感到恶心,还忍不住干呕,她以为是水土不服。那些买来的准妈妈的手册她都没看过,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身体反应,都是小小白在跟她打招呼。
贺兰瑨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姑娘,心里痛得窒息。她没有骗他,她已经嫁做人妇,肚子里还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墨长辞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肯为一个男人怀孕生子,是爱惨了吧。
贺兰瑨别开眼,忽然不忍心去看。
宫小白擦掉眼角的泪,手里还握着长剑,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眼中的杀气更甚。如果不是墨槐,她今天就不会陷入痛苦的境地。
宫小白推开扶着她的贺兰瑨,“你让开。”
“小辞,你要做什么?”
贺兰瑨不肯让,挡在她身前。
“让开!”宫小白怒目而视,他再挡在她面前,休要怪她将他划入墨槐的阵营。
墨槐心中惊骇,想到刚才听到宫小白怀孕的消息,眼珠子转了转,“太子殿下,墨长辞身为未来太子妃,却在与殿下成亲之前与人苟且,委实丢了您的颜面,丢了皇家的颜面!”
他笃定贺兰瑨喜欢这个贱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墨长辞惹怒了太子,照样没的活,不用他亲自动手。
墨槐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低估了贺兰瑨对宫小白的感情。他愿意等她七年,足以证明,他的爱,没那么肤浅。
宫小白见贺兰瑨还挡在自己面前,冷冷一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出事的吗?好,我告诉你,就是你背后那个男人,抓了我的亲人要挟,将我逼至悬崖边,我胸口中了一剑坠下悬崖!今天,我势必要跟他清算,你要还当我是朋友,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灭!”
前一刻,她还犹如杀神临世,下一刻,她却温柔地抚摸肚子,小小白,你听话一点,乖乖的,不要闹,让妈妈教训完坏人……
贺兰瑨让开到一边,看着墨槐,“她说的是真的?”
墨槐诡辩,“殿下,您不要听信……”
话未说完,宫小白已经手持长剑再次向他袭去。不知是刚刚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肚子里的孩子很乖,没有折腾他妈妈。
宫小白直逼墨槐的面门,他不得不出手迎战。
得知她肚子里有孩子,墨槐招招致命,朝她的腹部攻击。宫小白面色一冷,他动了她的母亲和弟弟,现在还敢动她的孩子!
速度用到了极致,宫小白快得让他无法看清。
凤皇说过,她的异术随着自身能力的提高会得到提升。她在军营的那段时间,体能武术都达到了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他们打斗激烈,贺兰瑨看得揪心,几次想要出手帮忙都被宫小白阻止了。她总是这样,自己的事情不让任何人插手。
或许,她也是在为他考虑呢,他是当朝太子,墨槐是臣子,为君者要杀臣子自然要有恰当的理由……
如果是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这样想,但是现在,不会了。
墨长辞不让他插手她的事,只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他没资格罢了。
“啊!”
墨槐一声惨叫,一条胳臂被锋利的剑砍掉,落在地上鲜血如注。
他冷汗直冒,跪伏在地上。
“这一剑,是代我母亲向你讨的债。”
她扬起长剑,手起剑落,将他另一只胳膊削去,“这一剑,是代我弟弟向你讨的债。”
她一剑刺入他胸口,避开了要害处,“这一剑,是替你女儿偿还。她当年一剑刺中我心脏,要了我一条命,原本,我也该刺进你的心脏。”她摸了摸肚子,神色骤然柔和,“我可不想第一天得知我孩子来临,手上就沾染一条命。留你一命,就当为他积福了。”
墨槐有武功在身,失去两条胳臂,加上身上中一剑,根本要不了他的命,倒是能让他下半辈子在痛苦中度过。
这正是宫小白想要的。
身上的黑色纱衣溅了血,并不明显,手背溅上了几滴,如雪地里落了红梅,那样的触目惊心。
纵使知道那不是她的血,贺兰瑨还是不忍心,执起她的手,用自己干净的袖袍给她擦拭血迹。
宫小白被他的动作勾起了无数的回忆,一点一滴,全是关于宫邪,他拿着毛巾给她擦过脸,擦过手,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明明是件很小的事,他做起来神情那样专注。
喉咙一阵腥甜,宫小白突然攥住了贺兰瑨的手腕,呕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
日影西斜,大片霞光从纱窗透入,宫小白悠悠转醒,入眼是淡紫色的纱帐,身上的被褥有淡淡的清香,柔软舒服。这里不是酒楼的客房。
她蹙了蹙眉,想要坐起来,一只手扶在她背上,将她半抱起。
贺兰瑨一直坐在纱帐外,她方才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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