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铘同我一起到了林绢家里。回想起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陪伴,而不是跟随我来到一个地方。
林绢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寺院烧香,我看到她精神尚可就没有拦她,显然她仍是在为昨晚她所看到的以及所感觉到的东西而担心着,所以我想,她到庙里去待一阵总是没有坏处的。
此时房间里维持着她离开前时的样子,出门前挑剩下的衣服丢了一地,床上被子『揉』成一团。我指着那张床对铘道:“就是这里,我看到了那个东西。”
铘没有进屋,也没有看那张床,只靠在门边朝屋内环视了一圈。屋内光线很暗,窗帘半遮半掩挡着外头阴沉沉的天,二十多年的老公寓湿气很重,碰上这样的阴雨天更是透着股霉味,隐隐掺杂在夏奈尔香水的气味里,以前从未留意过这些,但此时也不知是因为林绢不在家,还是昨晚所见,我觉我对这阴郁的气味似乎变得尤其敏感起来。
“这里没有任何异样。”半晌铘道,并朝屋内走了进来,走到靠西窗口处站定,伸手在那道窗框上慢慢『摸』了『摸』:“但没有异样并不意味着什么是件好事,比如这东西。”话音落,他将面前这道窗推了开来。
这是西墙靠近角落处的一扇偏窗,面向天井,平时很少开启,是为采光而设的。此时随着铘手里的动作,它出吱扭一阵轻响,随后一点冷风从外头吹了进来,带进外头天井内青苔淡淡的腥臭,还有各家油烟排放后散不去的味道。
我不由蹙眉。正想问他‘比如’是指什么?却见他身子稍稍朝外倾了倾,随后手一提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丝从外头扯了进来,铁丝末头缠着黑糊糊一团东西,砰的声由外跌落到房间内柔软高级的地毯上,而当我跟上前一眼看清那东西的样子,不由立时倒退回去,全身一阵恶寒。
地毯上那团被铁丝所缠绕着的东西,原来是只死去至少有个把月的野猫。也不知是怎么被悬挂在窗外这根铁丝给缠住的,我猜想,也许它是要从对面的窗口跳到这个窗口,结果却不慎,好巧不巧,又被这根铁丝给缠住了脖子。
铁丝几乎将它整个脖子给勒断,只留一指宽的部分尚且同身体连接着,身体重度腐烂,皮『毛』同血肉几乎粘连在一起,因而一眼看去,就是黑糊糊的一团。一双眼已经烂掉大半,模糊不清的瞳孔直愣愣朝上瞪着,似乎自它死去那刻起,它便这样由下而上绝望地注视着林绢家这道窗台,却日复一日,始终没有人将这扇窗打开,并由此现惨死在窗下的它。
那样匆匆看了两眼后,我再看不下去,几步退到床边僵硬地坐下,我听见铘道:
“这东西便是凶相。猫有九命,却被铁丝完全束缚,同一时间连死九次,因而怨气不得泄,而猫本身又是属阴之物,连同那怨气便有如一支催化剂,将这一角地方完全化成极阴之地。所以,也难怪会出现聻那种东西。”
“那能化解么?”既然铘似乎对此了如指掌,那么想必也应有化解这种凶相的方式了。我看向他,岂料却见他摇了摇头,道:“这猫不是凶相的本源,它也是因此而死,化成了被那东西利用的傀儡,除非能找到凶相的源头,否则即便在这里设上结界,用上护咒,也治不了根本。”
“……这么严重??”听他这一番说,我感到相当费解。林绢怎么会招惹上那么厉害的一样凶物,难道就因为她走过阴阳道,于是能见到那些东西的缘故?可是那种东西是断不可能平白无故缠上人的,正如以前姥姥常说,万物万事皆有根源,若非生了什么会引它追随而来的事,轻易是不可能被这种东西所纠缠的。
那么,是究竟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林绢被那种给东西缠住呢……
思忖间,见铘重新踱到那扇西窗边,朝外头看了看,随后似自言自语般道:“这地方原本风水就不太好,主室朝南,但背阴处却建成这种环状,久了,即便不出这种东西,也容易聚集阴秽之气。似从清末之后,这些人建造房屋,便实在是已经随便惯了。”随后将目光转向我,道:“你将那床下的毯子掀开看看。”
我怔了怔,迟疑了一下便在他视线下低头寻了处地毯的接口线,小心拨弄了一下,随后将其中一角朝上掀了起来。
而没等我将它彻底掀开,就被里头骤然出现的东西恶心得一阵干呕。
那竟是密密麻麻一片虫子,蚜虫以及蟑螂,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都已死去很久,躯壳已是空了,被地毯扁扁地压在那下面不知已有多久,不过说也奇怪,它们似乎是全都商量好了般集中在林绢床底下这片地毯内而死,再远些便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灰尘。
“这地方被阴气已是侵入骨髓,你这朋友最近同以往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区别么?”这时听见铘又道。
我丢开那块地毯站起身,到尽可能离那床远的地方站定:“她自从易园回来后就很容易生病,这两天还高烧了。”
铘低低一声哼:“那便不用再去管她了。”
“为什么?!”我惊。他竟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如病入膏肓之人,再治疗已没有太大意义。”
“什么病入膏肓之人?!她现在好好的啊,只要将那缠着她的东西设法阻止了,她不就没事了??”狐说魃道116
“那东西与寻常不同,你找不到根源,便无法确认它究竟是什么,要如何才能解决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