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公之意,是要辛公任御史中丞,奈何汤相公自是不会同意。恰巧辛公提议筹建火器监一事,汤相公等一众人,便提议辛公判火器监。”
梁范听着,“这便是相互妥协么。”
“正是,兰台太过重要,汤相公和秦桧的作为并无太大差别,辛公若领衔兰台,必会弹劾于他,因此他们绝不可能同意。不过,正是如此,辛公才会有机会再回京城,不然,恐又是一任安抚使。”
“决曹没有任命么?”
陆游笑笑,“自然是有的,你和辛公都去火器监,我亦跑不掉。火器丞,算是你的上官。”
“通直郎?”
“奉直郎。”
“比将作丞高出三阶?”
“正是,同太常丞、秘书丞、殿中丞同阶。也亏的汤相公们煞费苦心,把我几人放在一起。”
“决曹,啊,不对,是陆火丞,看来,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和辛公可全要仰仗你了,若有差池,只怕辛公要去提举宫观,我又是闲职数年。若是如你所言,且看你我搅动朝堂风雨变换!”
自从梁范出现来,陆游已经模糊的前景似乎再度清晰。按照现在年纪,似乎位列政事堂已经全无可能,但是梁范的出现,局面改变,似乎有曲线前进的可能。
……
通判院内,刘承文面色铁青,作为福州通判,它不但有复核福州知府公文权利,更对福建路安抚使有着部分牵制。但眼下,却连自己外甥也保护不了。
不但如此,更是对眼下局面奈何不得。
一届通判,并无多少实权,按照他的计划,罪魁祸首梁范想要走仕途,势必要从县学开始,再到州学,一级级上升。福州州学教授与他过往甚密,机会大把。
谁曾想,竟然跳过此阶,凭借功劳直接进入选人行列,无需再走科举之路,即便是要求个出身,再去锁厅试便是。
好容易谋划出的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如同一拳出击,打在棉花上一般,教人怎能不生气。
黄刘氏,便是黄猛他母亲,此刻正在堂屋内。哭哭啼啼,不成个样子,刘于氏,通判夫人在边上相劝,却是徒劳无功。
“二郎,大哥儿的仇,一定要报啊,看看猛儿这般摸样,仇人却加官进爵,我这心里便更是难过!”
“阿姊,早就说大哥儿行事乖张,你偏偏不让我管教,你看眼下酿成如此局面,也是他咎由自取,眼下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岂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不说还好,说完黄刘氏就和炸了一样。
“好你个二郎,现在说出这般话来,昔日若不是我和猛儿父亲支持你读书考取功名,怎会今日风光。眼下官做的安稳,可是把陈年往事忘诸脑后了?”
一提此事,刘承文就脑仁疼,当初刘家潦倒,多亏做生意的黄家,他才有机会继续读书,最终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也正是感念恩情,他便将黄猛带在身旁,本意便是指点教导于他,希望有朝一日也考取功名。
可惜黄猛志不在此,只想着吃喝玩乐,和他刘承文的预想相去甚远。毕竟衣食无忧,没有那份向上的动力,再就是品行浮躁,不够坚韧,更是读不下去书。
他如今正是四十上下年富力强的年纪,原本没有背景,今日能做到一方通判,已经是十分难得。但是黄猛之事一出,只怕仕途会大受影响,以后关键职位,定然是竞争不过那些背景清白之辈,只怕最多是在闲置打转。
此事他并不想说,但是眼前,恐怕不说不行。
“阿姊,此事承文不敢或忘,您可知,正是猛儿这番作为,不但封了他的前路,更是连我也深陷其中?从今以后,但凡要职升迁,必然与我无关,即便有,也不过闲散职位,如今没有官职变动,便是看在之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份上。猛儿他行事乖张就罢了,欺男霸女之事学的谁,您不清楚?反正数年来,我是没教过他这些!”
黄刘氏无话可说,沾花惹草这一点,都是学的黄父,“二郎就这般善罢甘休?”
“不能!”
刘承文咬牙切齿,拳头似乎要掐出血来,梁范摆他一道,自然不会如此结束。至于陆游和辛次膺,他是恨不起的,尤其是辛次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打他的主意,无异于自寻死路。至于陆游,更是世代为官,官场中亲朋故旧遍布,根本不是对手。
似乎最软的柿子,就是这个劳什子逍遥派大弟子,梁范。
“何时开始对付那南蛮子?”
“只怕一时半会儿没了机会,政事堂已有令下,那厮有官身,不日将赴京城任职,和帅司、陆游一起赴任。”
“那便没了章法?”
“也不是,南蛮子最近和沈家过往甚密,在做酒生意,像是他没有酒牌在身,若要下手,还需从此处。”
“若如此,那简单,他沈家在福州势大,但出了这福州城,我黄家的商队谁人不敢给分面子。你且想个章程,我们动手便是……”
“机会要抓紧,时不我待,只怕再有几年,其势已成,再去扳到他,几无可能。”
“这措大,恁的厉害?”
“阿姊有所不知,这厮不知从何处学来猛火药之术,硬是炸塌官军手足无措的金花岛,如今正是势头大盛,只怕几年内便会扶摇直上,若是动手,要加快。”
黄刘氏咬了咬牙,“好,我们这边去安排商队,先给他沈家点颜色看看。”随后,继续道,“二郎,若是那银钱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