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本以为她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到佑安村,谁料第二日,秦昭然就带着林菀骑马去了佑安村。
她见他脸色极差,心里隐约感觉不妙,等到了林家,见外面挤挤挨挨一圈人,顿时仿佛看到了自己刚附身林碗身上时的一幕。
究竟林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在这样的大热天里,硬生生看出当时黄婶大闹林家的热闹出来?
一被秦昭然抱下来,她就跑了过去,那些大人们专注地望着屋里,脸色竟有些贪婪的跃跃欲试,完全没看到比他们矮了一半的林碗。
她心情不好,冷冷地道:“让开!”
那些人一怔,回头才看到林碗:“咦,是碗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见那绑马的白袍青年人,一身清冷出尘气息,虽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眼神却深邃高远,似是见过高川大海、茫茫人世,显得如仙人般难以接近。
“这、这是?”结结巴巴的声音。
佑安村不过一个普通农村,这里的人见一个南青都已像是见到仙人下凡了,像秦昭然这样的举世无双的大神,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都让开!”林菀没工夫和他们墨迹,再次喝道,目光定定盯着院里,仿佛能透过人墙看清里面发生的事情。
见林碗难得地凌厉,秦昭然目光闪了闪,轻轻牵起林碗的手,往前走去。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人群如被看不见的手拂到了一边一般自动分了开来,畅通无阻。
到了院中,还未看清什么,已经听到屋里幽幽怨怨的哭泣声,像是钩子钩在脑仁里,叫人听得头都痛了。林菀历经成百上千个世界,至今没见过比林母哭的更加富有杀伤力的。她此时的哭声让林菀瞬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一扫,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一片被晒干泰半的水渍,木桶滚到一边,地上还有带着砖头的血迹,她的脸色更冷。
“哥哥!”
她唤了一声,眉头紧蹙,加快脚步,秦昭然一言不发地跟上。屋里除了林母以外,有躺在床上的林全,给他看病的大夫,以及一名衣裳干净的圆脸少年。
林母本来在旁边低声且连绵不绝地啼哭,见到他们进来,细细的黑眼中骤然一亮,迅速扫过秦昭然以后,她一下子扑到了女儿身上,放声悲苦地哭泣道:“儿啊……你可回来了……快看看你哥哥呜呜……他都起不来了……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如何是好啊……”
林碗小小一个人,被林母那么囫囵着抱,宛若泰山压顶,秦昭然都担心她那小身板会被压断,差点施法救人,好在到底强忍住了,蹙了蹙眉,扫了眼屋内,那圆脸少年忙整衣上前,行礼问好:“秦先生,您来了。”
嗯了一声,秦昭然抬手,那弟子被一股无形的风柔和地抬起,他肃然问道:“怎么回事?”
世道不安全,他本来不欲让林碗回家,故而派了个较为亲近的弟子过来看看情况,给她带个消息,熟料却听闻她大哥被人所伤、一直未醒的消息。秦昭然知道她和她大哥颇为亲近,一时也计较不了什么,忙把人领了过来,具体情况却不知晓。
弟子恭敬回道:“原是这林小哥好心,一直悄悄给隔壁的小姑娘送吃的送喝的,接济一番。谁料她家大人见他出手大方,猜他家定有很多存粮,便纠集了两三家的亲戚,一起过来借粮食。”
“林小哥堵着门不肯给,彼此吵闹推搡起来,正吵闹着,林婶怕事情闹大,在后面拽了下林小哥的衣服,想让他让开道路来,结果林小哥一个没站稳,就从门槛上摔了下来,那几户人家也是急了眼了,见他让开,一拥而入,踩着林小哥的身体就挤了进来,搜刮起粮食……”
秦昭然眉头紧皱,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那弟子说着,也不知该如何描述,只好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本来林小哥已经被踩出伤来,偏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抢,这下便被人拿砖拿拳头揍了个结实,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弟子恰好这时到来,眼见屋内十几个人在大肆劫掠,院外一群人正跃跃欲试,只有林婶子趴在林小哥身上哭,满地的血,还真是吓了一跳……”
瞧那哀嚎哭丧的样子,他都以为林全死了,吓得赶紧上去摸脉,好在还有气儿。他是不明白那林婶子不叫大夫或者自己上前帮忙堵个伤口,非要在那里嘤嘤哭泣,只是见一村子人全都眼睛放着绿光盯着这宅子,竟无一人叫大夫来,心里颇为发寒。
左右他只是个外人,也无甚可说。他难得被秦昭然安排事情,自然要做的妥当,便又奔往临县抓了个大夫回来,反正他这个秦昭然的得意门生不缺钱,大方地给了诊费,这才保下了林全一条命残喘着。
正说着,也是巧了,林全竟悠悠醒转过来。
“痛死了……”他喃喃。
林母听到声音,大喜,哭着扑了过去。终于解脱的林菀忍无可忍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瞥了眼水漫金山的惨剧现场,她走到大夫面前,拽了拽他的袍子问道:“多谢大夫爷爷,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那大夫闻言,心里先是道了声阿弥陀佛,这一家子里总算有个人能说句话了。
见是个乖巧的小姑娘,他矮下身子,因为不习惯笑,露出点干巴巴的笑容,道:“都是外伤,暂时走动不了,别的养养就好,你哥哥身体壮,没那么娇气。”想了想,好像少说了点什么,搜刮了一下肚里医药经和刻薄话客套话以外只鳞片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