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汽车刹车声在寂静的废弃码头显得异常刺耳,车灯照射在月夜中略显朦胧,远处灯火阑珊,忽隐忽灭如闪烁的星光。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样,车厢中一片静谧。
半响,中年男子才缓慢的从中山装口袋中掏出一包“思念”牌香烟,熟练的抖了抖,从中抽出了一支来,眯着眼放在鼻尖处陶醉的闻了闻后含在嘴里,然后又从另外的口袋中拿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在火皮轻轻一划,摩擦的火花点燃了火柴梗。
他深邃的目光盯着不断跳动着的火焰思索着,直到快要熄灭时才不急不缓的把叼在嘴里的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顿时,狭小的车厢中,烟幕弥漫。
“还是老烟抽着带劲啊!”沧桑的面容一脸陶醉的满足。
“你说我们这些人,总是想着一直往前走、往前冲的,自己都不知道最终想要去哪里,真正想要获得什么,从来没想过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其实,背后那些被我们遗忘很久的东西,才更最值得珍惜的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着旁边和他长相有些相似,却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烟雾的隔离让他感觉有些虚幻。
他目光很祥和,并没有逼人的气势,但秃顶男子脸上却不停的冒着冷汗,也不敢尝试着去擦拭,汗水流入了眼睛,刺痛得面目有些狰狞。
然后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室里的冷峻青年,他记得,这个位置青年已经坐了将近五年了,一直都没有变过。
片刻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自嘲的摇头笑了笑,停止了说话。
车厢中一下子冷清下来,微弱的灯光,映衬着窗外笼罩的夜色,气氛有些压抑。
“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半响,中年男子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中显得很突兀。
秃顶男子听到他的话后,冷汗冒得更加旺盛,却没有敢接过话来。
“说——”中年男子声音不大,却非常的威严。
“大~哥,我~我也是没办法啊,那些人都是疯子,我真的不想这样做的,但是……”秃顶男子终于说话,语气有些激动,也有些结巴。
“但是枫儿在他们手上,我不这么做的话,枫儿会没命的。你是他大伯,我们王家就他一个孩子,你得替他考虑一下,也要理解我才行。”秃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一丝不忍,更多的却是疯狂,彷佛打破了兄长积威多年沉寂后的爆发。
“我理解了……”许久,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才吐出了这句话来。然后又接着说道“德厚啊,你说我们都快知命之年了,活到现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前两年你想要公司,我毫不犹豫的全然交给了你,之后再也没有过问你任何事情,你和枫儿父子俩在公司做些什么我也从未插过手,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身外之物如过眼云烟!”他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诺言吗?”他声音缓和下来,满脸缅怀之色,他想起了母亲含辛茹苦的把兄弟俩拉扯大,最后……
“小时候我们都想着办法让母亲高兴起来,母亲喜欢唱歌,我们就学唱歌;母亲喜欢看书,我们就努力读书;母亲喜欢看电影,我们就边打工攒钱,边学习拍电影,那个时候我们还有目标,都在拼命的学习……”
“我还记得有一次你站在我旁边看书,看着~看着,就站着睡着了,立在那里像一根竹竿似的。我们学了很久,学到长大了,后面有了自己的事业,事业也做大做强了,现在都是世界顶尖了,但是……”说到这里,他脸色开始痛苦起来。
“但是学啊学的,我们都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去学啦,你现在还能记起来吗?反正我明白的时候,母亲已经没了!”
“后来想想,我们长大后似乎再也没有唱歌给母亲听过,也没有为母亲写过诗,拍的电影也不知道母亲喜不喜欢看。然而……母亲没了,誓言……还会在吗?我们……有兑现过吗?”中年男子说话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悲伤,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王德厚听到这里,愣住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想过这些事情。他慢慢的想起了母亲的关怀,想起了哥哥王德忠的呵护,还有他们对着母亲发的誓言,和曾经过往的一幕幕,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而后呜呜咽咽的开始抽泣了起来。
王德忠缓了缓情绪,看着弟弟王德厚,眼神非常复杂,继续说道:“最近枫儿在赌场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还以为你会理智一些的,那样才像以前的你,但仅两年多的时间,你变得太多了,或者是……你把公司抵押给他们,难道就没有想到后果?还是不愿意去想?你说他们是疯子,这话没有说错,他们的确是疯子,他们看到一块肥肉,就会像疯狗一样的咬着不放,前几年也咬过我,被我打断了狗腿,现在腿好了,又开始咬人了……但你知道吗?你也疯了,你和枫儿都疯了,明明白白的事情,这个局太简单了,你却入局了,我的确有些太高估你们了。”王德忠有些失望,有些苦笑,有些释然,也有些解脱。
“他们想要控股公司,既然都这样了,也没什么觉得可惜的,现在除了觉得亏欠你嫂子外,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上心的了。往前走累了,想休息一下,顺便回头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