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殿里里外外都放松了下来。
听说太子偶尔还听个小戏什么的,皇帝竟然还很开心。
倒是朝中的重臣们有些反感。
尤其是邰国公,抽了个机会,十分不悦地跟皇帝发牢骚:“西北缺粮缺得快兵变了。奏上来的调粮折子扣了两天还没发还,南薰殿还是头一遭呢。”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命人去南薰殿的大箩筐里现翻了折子出来,当场亲自朱笔批了,让加急去办。
转回头,皇帝觉得不对劲,让人去查这折子谁扣下的。
谁知回话的是个愣头青:“一起送去的有三四十份。殿下和周家大公子正对着嘲笑,半真半假的有些着恼,所以就放下了。原本打量着午饭过后看的,结果下晌又送去了一筐。周家大公子那时已经回了长公主府,太子殿下看着那箩筐就不高兴,下头人就都没敢吭声。”
所以说,是因为跟表哥拌嘴,竟耽搁了军务?
皇帝心里忽地一动。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说过的,周行身侧跟了个年轻貌美的侍卫,也很得太子的欢心。据说如今除了周行这个伴读,顶属那侍卫跟太子跟得紧了……
朕这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皇帝赶忙摇了摇头,把那个可怕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开去,问:“太子是为什么跟周公子起了争执?如今可和好了?”
回话的支支吾吾半天,被皇帝瞪了眼睛,才硬着头皮道:“说是太子殿下开周公子和一个侍卫的玩笑,周公子便恼了……”
这种玩笑……
也是一国的太子应该开的么?!
皇帝沉了脸色。
看来他得跟太子谈谈了。
“此事不得外传!”
回话的人诺诺退下。
然而此事还是流传了开来。
因为皇帝还没来得及找太子深谈,太子便又因此事与周行起了冲突。
终于沸沸扬扬。
好在仅止于宫中。
毕竟舒皇后已经打点起了精神,一心一意地跟着薄太后学习了大半年,心机城府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在心狠这件事上,她却是一辈子拍马都赶不上薄太后。
所以,就在皇帝和皇后惊疑交加之时,薄太后淡淡地出手了。
“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多大点儿事儿啊?”
她老人家直接送了两个妙龄妖娆宫女进了南薰殿,指定是去教授太子人事的。
转身又敲打召南长公主:“你看你二侄儿都娶了媳妇,快生娃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也别太挑剔了。你大郎也不过就是个俊俏小郎罢了,又不是凤凰!”
召南长公主气得去喻王家里哭了一鼻子。
可喻王也不敢说什么,只会浮皮潦草、笨嘴笨舌地劝了她几句别生气。
倒是喻王妃冷眼看明白了一些,有些不客气地堵了召南几句:“太后她老人家也是好心。您家大郎眼看着就整二十岁了,京城里年貌相当的小娘子可不多。您也是该给大郎寻门好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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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南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甩袖而去。
喻王不明白。
喻王妃私下里告诉他:“再怎么金尊玉贵,她儿子也不姓秦,而是姓周。她满京城里挑皇子妃一般挑人,太后娘娘岂会不知?
“她迁延婚事无所谓,可她儿子已经大了,难保没有什么心思,何况还在宫里给太子当伴读。
“如今宫里的太子尚未娶亲,若是让这周公子带累,闹出什么笑话来,她姓周的不要脸,咱们姓秦的难道也能跟着丢脸不成?
“她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不该拖累咱们家下水,这样不厚道!”
喻王自此离召南长公主远远的。
天赐有了那两个宫女,跟周行的关系缓和了三分。
但是宫里宫外的窃窃私语,却让他勃然大怒——连辟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烦躁的天赐看着满南薰殿的美人儿都没了兴致,出门闲转又怕撞见不该撞见的人。新挑到身边的小内侍小心地提议:“不然您去乐安宫?虽说二皇子离宫就府了,但因每日要进宫听政,又要跟着太傅上学,所以乐安宫还留着。舒家公子也常常过去呢。”
天赐动了心:不如找双胎弟弟聊聊天去?他总比旁人贴心亲近。
果然,二皇子和舒枹对他极亲近极体贴,半个字不跟他提朝政,也半个字不跟他提周行、流言;只管问着他最近的衣食、睡眠。
原本是最日常的闲聊,但舒枹一个不留神提到了舒皇后:“姑母上个月召见我娘,两个人唧唧哝哝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我估摸着又算计我呢。”
天赐的脸色沉了下去。
就在当天上午,舒皇后还借故亲自去了一趟南薰殿,把里头的侍卫内侍都亲眼看了一遍。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踢了舒枹一脚:“昨天你不是答应了要给你二嫂摘枇杷?还不快去?我一会儿出宫可得带出去呢!”
舒枹茫然了一瞬,眨眨眼,看了天赐一眼,恍然大悟:“哦对对!我这就去!太子阿哥,二表哥,你们说话,我先去摘枇杷!”
看着他跑出去,满殿的宫人们也跟着都退了出去。空旷的后殿只留下了天赐和二皇子兄弟俩。
“大兄,其实,那些都是小事。”
二皇子轻轻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劝他,“你以后要担负的是整个大秦,天下江山。南薰殿的事,跟日后相比,连晨起的一碟子桂花糕都比不上。
“现如今若是就为那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