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一大早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洒向了神荷湾这个小村子。春雨贵如油,二月二的一场春雨预示着一年的丰收,来自南方和煦的春风终于吹上了黄土高原的广袤的田野,一天之计在于晨,细雨中声声犬吠划破了小村的寂静,三五成群麻雀,在柔软的柳树枝条间飞来飞去。
萧铮和一帮子乡亲们站在地头,师父留下的十几亩地每年都是众乡亲帮忙耕种和收获,大家这几年都白用先生家的牛,先生又教娃子们读书和给人医病。恩情这么大,除了自家有把子力气帮先生种田,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报答方式了,萧铮听锦儿这样说也就由着村子里边的人按老规矩干了。
满头白发的王全今天很是激动,村子的农夫们挥动着新制的铁锹,一锹锹地将成堆的牛粪撒在板实平整的田地上。自己的小儿子牵着大黄,用手稳着铁犁的木柄迈着步子,翻开的泥土后边是串串整齐有致脚印,不用端详打量犁开的垄沟是笔直划一,诚然是一位种地的行家里手了。
“哞--”,空旷的田野传来了阿花的叫声,另一位老把式在经过犁耕后酥软平整的田地上微弯着上身,手里紧握着耧车的两个柄,有节奏晃动着耧车,车里的料斗里装着挑选好的谷种,阿花现在怀了崽儿,乡亲们根本就舍不得让它干重活儿,只让它拉着耧车前行,老把式好像要与王全比一下种地的技艺,就凭着一种感觉和意识在大步前行,耧车刃脚豁开的垄沟也是一条条直线,看得围观的乡亲们一阵阵喝彩,种子撒下去几个农夫拿着铁耙把地修的镜面似的平整。
略带微寒的清风轻轻地吹过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裹着草木清香的泥土芬芳,向远处看去山上透出一片片鹅黄的浅绿色,天光放晴,燕雀横飞,看着让的心里都无比舒坦。
玉山县城周记绸布庄老板周秉瑞现在忙的团团转,卖布的铺子里人没几个,但卖铁器铺子里却是人声鼎沸,一大早把布庄里的伙计抽调过来,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张新式铁犁二十贯,耧车更是卖到了惊人的三十贯,大件的犁和耧车问的人不多,毕竟家里没个几百亩地的人家也卖不起,动用这么多钱要主家同意拍板才行,犁和耧车早就人订走了,就等人家搬货了,现在摆在店里是为了招揽生意。
小户农家买不起犁和耧车大件农具,买点小件的农具还是没问题。一问价格,铁锹和铁镐三百文,锄头和铁耙五百文。周老板带着一些伙计满脸笑意的招呼着每一位进店的客人,爷长爷短的叫着,任凭你这么说就是不降价。
黑了心的店,心里不停在咒骂老板心黑,早知道这样老天爷就应该叫他在床上多瘫几年。心里面骂归骂,昨天去地里干活儿,看到隔壁邻居老王家挥舞着新买的新农具在田里刨地,把镐头和铁锹抡得飞快,看下自家这边人手拿着一个破耒耜,一家子人吭哧吭哧地折腾半天才挖了几分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抬头看见老王家一亩半地都松完了,临走之前还抽出空来和自己聊天,这哪里是聊天,这他娘的是赤裸裸的炫耀!
架不住自家婆娘和家人的一顿吹风,咬咬牙拿了钱到了周家的铁器铺,一看人头攒动还要排队,伙计看到主顾到来一脸的笑意,跟人解释说现在卖的还是去年的存货,等卖完这批之后,下一批什么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货,要购买还得趁早。
县城也有其他的铁匠铺看着眼馋,想搭个顺风车发笔小财,照着周记铁器铺农具的样子似模拟样的打了几个锄头和铁锹,一些贪小便宜的买了去,到了田里用了不到一天镐头就断了,拎着断了的搞头去理论,卖东西的人说周家的卖五百文,我的才二百,这东西便宜了就是这样。有心和缺德的商家好好理论一番,但是农时不等人,乡下人老实也懒得为这事儿去见官,只能自认倒霉。
提着断成两半儿的破农具又来到了周家,遇到同村的又难免骂上几句马上缺德的铁匠铺,结果被周老板的伙计听到后对着众人说买到其他店铺的劣质农具的也不要紧,可以把坏了的东西折价卖给周记铁匠铺,不想要钱的可以顶货价,大家一听破铁还能卖点钱,心里也多少平衡了一下,马上又对周老板又说了不少的好话。
众人还没来得及感谢,只见周老板又对着众人说以后只要是周家卖出去的东西,无论是用了多久坏了拿回来随时给修,一下子人群就欢呼了起来。有些个木纳的人问你怎么知道这农具是你家的,旁边一个买到锄头的人指着锄头面上寸许见方的锉着铜的小印记说这就是周记铁匠铺的标志,不认识字没关系,你只要记住这上边钢印中三个方方正正的字就行了。
瞧人周家都做生意做到人心缝里去了,一个个买了新式农具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第二天早上到了田里刨地的速度都比别人加快了几分,看着邻居拿着烧火棍似的耒耜在辛苦地挖,自己也享受一把被别人羡慕的快感。晚上睡觉都把锄头放到自己屋里,怕被贼娃子偷去,想借?门都没有!自己买去。
玉山县城南二十里处的李家堡,秦王帐下的段志玄在这个村里有三百亩地,这是自连年征战朝廷赏赐的战功。自己家住大兴城,没时间打理就交给了姑姑和表兄照管。今天一大早段志玄来到了李家堡,一来春耕要过来看一下庄子里的情况,二来也看一下自己的姑母,进了门见过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