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打算辞掉翰林院的官职,然后到处去游历一下。”居梧泽突然对他父亲说道。
居父震惊不已,不解地问道:“你好不容易才考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只要按部就班做下去,前途不可限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辞官?别跟我说去游历,你要是真的想游历,当初考进士前就去了。”
“对啊,儿子,你要是想离开京城,那也可以到外地去任官啊,何必辞官?”居母忧心地说道,然后她又想起离开了的安楠,叹了口气,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安楠不合你的心意你不喜欢她,非要跟她和离,我们也管不了。现在你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吧。”
“哼,哪个姑娘嫁给他才是倒霉透了!”老夫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居梧泽,说道。
居梧泽听到安楠的名字,眼睫颤抖了一下,心脏一阵刺痛,他低垂了眼,避开母亲和祖母的责问,对居父说:“是孩儿不孝,任性妄为了,只是我想明白了,官场并不适合我,我想游历天下,也是为了磨砺学问。这样以后我回来,就算做不了官,也能当个传道受业的夫子。”
“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做了又后悔。无论你选了哪一条路,都要考虑到可能要承担的后果,开弓没有回头箭。”居父脸色凝重地对居梧泽说道,他是个开明的人,并不强制要求儿子按照他制定的规划来走。
“父亲,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居梧泽同样郑重地回答,居父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确实是下定决心了,因此只点点头,没再说话。
“三弟,去外面游学没有在家里那么舒服,还会遇到许多不能预测的危险,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吧,何况祖母和父亲、母亲也不会舍得你在外面吃苦的。”居梧延苦口婆心地说道,他是个称职的大哥,对居梧泽也很关心。
居梧泽对这个大哥又敬又愧,羞愧于自己曾经对他的妻子有非分之想,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龌蹉心思,但居梧泽现在对着他,依旧感到内疚和尴尬,这也是他想离开家里的原因之一,因为可以避开让他内疚的大哥已经尴尬的大嫂。
他无法把自己曾有过的龌蹉心思说出来,只好对他大哥说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我有自保之力,也会带上随从。只是家里的一切就都拜托大哥照看了。”
居梧延见他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了,只能点头答应了:“家里有我,你在外面要小心,注意安全,多多写信回家。”
居梧泽辞官去游学的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他动作也很快,两天就把事情都交接好了,连外出的准备都做好了。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回到了安楠以前住的院子,这里自从安楠走了之后就封起来了,居梧泽也并没有搬回来住,他害怕触景生情。
现在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所以才来看一次。
这里曾经留下了许多他和安楠甜蜜亲热的场景,餐桌上仿佛依旧可以看到安楠巧笑嫣然地给他夹菜喂汤;美人榻上仿佛还有她慵懒地靠在那儿吃水果、看书的场景、梳妆台上的镜子里似乎还能看见她面若春花甜美的笑脸……
这些场景居梧泽曾经每天都能看见,但是如今只剩下满室空寂,屋里的主人不在了,属于她的东西也全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些被她坚决抛弃的旧物……就如他。
居梧泽摸过蒙了一层灰尘的空荡荡的博古架,只沾了满手的灰,他无意中抬眼一看,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幅画是他画的在京郊外秋游时的场景,里面有正在悠然赏景的安楠。
安楠没有把这幅画带走,这是他当初送给她的,但她不要了。
居梧泽心中空落落的,盯着那幅画,仿佛这时候才彻底地明白,安楠真的已经从他的生命中离开,真的毫不留情地丢掉他,连同他送给她的礼物——他当初满心欢喜地送给安楠的那支翠玉鸳鸯步摇,如今正胡乱地搁在博古架里面,也满是灰尘。
居梧泽把它拿了出来,用袖子擦掉灰尘,只是也许因为没有好好包养,翠玉似乎不够透亮了,鸳鸯也灰沉沉,黯淡无光,仿佛居梧泽此时的心境。
他还能记起安楠收到它的时候有多么惊喜,戴上它的时候有多么娇俏可爱,还拉着他的手,问他好不好看……
他那时候那么自然地享受和安楠之间的亲密无间,可为什么当他恢复了记忆,却只记得她当初与自己的不和呢?还鬼迷心窍地用难听的话来羞辱她、伤害她,如今伊人已走,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触景伤怀……他也是活该。
居梧泽忍住心中的悔恨和痛苦,把墙上的那幅画收起来,和那支步摇一起,紧紧地握在手中。
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居府,一路上,他漫无目的地让随从驾着马车顺着官路走,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不知不觉就往西北的方向走了。
等他到了西北边境,才发现他居然到了晋城——安楠的家就在这里。
“少爷,要去夫人、不,安小姐家拜访吗?”随从问居梧泽,在随从眼里,他家少爷虽然与安楠和离了,但居家和安家还是交好的人家,所以居梧泽作为晚辈到了晋城如果不去拜访,那就显得失礼了。
居梧泽苦笑了一下,说:“我要是去了安家,恐怕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随从被噎了一下,确实,谁家看见和离的前姑爷能有好脸色?不把他打个半死已经手下留情了。
安楠的父亲就不说了,哥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