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叔成年前,几乎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成年后,祖父特赦,让他每月在宫里住上大半个月。而父皇他们,却是唯有正事面谈时,才能见到祖父。长此以往,还未订立储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确定,以祖父的偏爱,绝对是幺子继位。
可谁知道,那年秋天,四叔忽然患上怪病,当年的冬天就没有熬过去,直接死在了皇宫。
祖父悲痛欲绝,差点将整个皇宫的御医全部处死。有一段时间几乎闭门不出,对父皇他们都极为冷淡。后来,身体衰败,不得不确立皇储。经重臣推举,我父皇最终顺利继承皇位。只是,大伯和三叔认定我父皇在这其中做了手脚,在祖父死后与我父皇更是面和心不和。”所以,按动机来算,其实他的这两位长辈都有可能。毕竟,当年,明摆着,三个人都是竞争对手。因为不忿当年被父亲夺下皇位而耿耿于怀,这种事在皇室屡见不鲜。只是,究竟是谁才是这次阴谋的真正背后主使,他始终无法确定。
论才干,三叔年富力强,属地经济富庶,论资历,大伯皇室中簇拥者颇多,人脉丰富。谁才是那支黑暗中沾满着鲜血的手?谁有是隔岸观火、准备乘火打劫的那个?他像是站在漆黑深夜里的海面上,面对那些层层波涛,一时间,只觉得迷惘。
冷奕瑶听了,没说任何判断,反倒是对另一个问题颇感兴趣:“你说你四叔当年生了怪病?当时病症是什么?”
什么病,竟然倾皇室之力,连一个冬天都没有熬下去?
冷奕瑶挑了挑眉,总觉得,这期间,还藏着别的关节。
陆琛眉心一簇,觉得她这话问的,和当初那些人一样,在怀疑他父皇在其中做了手脚,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一开始症状很轻微,四叔只是感到有一些无力、容易疲劳,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了风寒,可后来情况忽然急转直下,发过几轮高烧之后,突然就起不了床了。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萎缩下去,到后来连吃饭吞咽都做不到,只能喝糊状的东西。最后呼吸衰竭,眼睁睁地病死在床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轻到无法辨别。
冷奕瑶的眼却是慢慢撩起一丝寒意,转头,轻轻一笑:“渐冻症”。
“什么?”他没听清,她说的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
“你四叔当年患的是渐冻症,别名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叫运动神经元病。”这和其他绝症一样,属于自古至今的医学难题,至少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依旧还没有被攻破。不过,会生这个病的原因有许多。
从内外因来讲,20的可能与遗传及基因缺陷有关。
“你们皇室有没有其他人患过这种病?”
“没有。”陆琛斩钉截铁地摇头,眼底却存在着一抹诧异,她这话什么意思。
“这种病可能与家族史有关。”她倒是不吝于解释,“可能”二字说出的时候极为清晰。
陆琛脸上一僵,下意识觉得荒唐,但想想,心底又是一喜,万一真的是与遗传有关,是不是真的不是他父皇动的手?毕竟,他心里亦是同样的怀疑,怀疑是他父皇亲手送走了那位四皇叔……。
只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你怎么知道这个病的?”宫里御医群手无策,只能眼巴巴地干瞪眼,最后因此祖父还亲手杀了一批。连专事此事的御医都不知道的病,她是怎么知道的?
冷奕瑶淡淡看他一眼,轻轻眨了眨眼,却没有回答。
事实上,她知道的许多东西,放在这个世界上都很出奇。虽然两个世界是平行时空,但从文明程度来看,各有优劣。就比如,在太阳能的应用上,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国家能比眼前的帝国使用得更精妙绝伦,但是医学,又奇异地逊色许多。
两个世界,天上的飞机都有,但她原本世界多数是两只机翼的飞机,这里却不然,形态各异,仿佛全凭喜好。
所以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地盯着一样别人眼里理所当然的物件,啧啧称奇,感叹这个世界的先进。有时候,又莫名地觉得一些地方,落后愚昧到近乎可怜。比如这里的男尊女卑,奴隶丛生……。
她本就不是一个特别爱炫耀的人,自己知道的事情何须什么东西都解释给人听。
何况,是这个现在正站在悬崖峭壁根源的皇子?
“知道了就是知道,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她漫无目标地挪开视线,让他碰了个软钉子。
陆琛的四皇叔如果真的是渐冻症,那的确是个好消息,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父亲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关键是,这病虽然的确麻烦、难解,却也没听说过一个冬天都抗不下来的……。
“渐冻症的病因有很多,除了遗传,还有一种,便是外部环境因素,比如……。重金属铝中毒。”她忽然一顿,若有所思地望向他。
这一瞬,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她的肩上。
骄傲、灿然,让人心头一颤。
他却只觉得心冷,无边无际的冰凉刺骨袭上心头。
“什么意思?”
“重金属铝中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