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秉着自己最后那点善心,依旧选择放过景亦一马!
不将他置于死地。
可他着实不能保证,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心慈手软。
纪云舒心知景容的无奈,他身为皇室一员,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在皇权斗争中回旋,那就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慢慢牵扯进了那场水深火热的深渊中。
万般煎熬!
而她本希望他远离朝堂,去做个自在的逍遥王。
但事实证明,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无法安在一位王爷身上。
因为党争,从未停止过!
这些,她都知道。
她久久凝视着景容那双诚恳深邃的眸。
启唇,“去做你该做的吧。”
“云舒……”
“我说过,龙子夺嫡的故事,向来都是应验的,我不信天,也不信神,但我信命,身在帝王之家,是你的命,如何也绕不过,亦王心性,终究做不了皇帝,也难成天下之才,就像你说的,他若登基为帝,遭殃的,是朝堂里鞠躬尽瘁的大臣和天下百姓,而我拼命拉着你远离朝堂,实则是在害你,你心里早有部署,何必为了顾及我,最后将自己弄得如此矛盾?你想为太子报仇,又想为孔虞成为棋子一事讨回公道,心里的恨,不比那些含冤入狱的人少,亦王不念兄弟之情,一次次加害与你,现在连卫奕也被牵扯其中,你说过不让我牵扯朝堂的事,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拦着你呢?”
她没理由!
四目凝视下,景容诧异!
一直以来,他朝党争中只伸进一只脚,如今纪云舒的话,就仿佛是一双手朝他背后一推。
将他直接推进了党争中。
纪云舒继续说,“离京之前,你说过,等到皇位落在应该拥有它的人手上,我想天尽为乐也好,戈马夕下也好,你都会陪着我,对吗?”
“那是我对你的承诺。”
“好,那你就去做你身为王爷应该做的,等你做完,便来履行你对我的承诺。”认真道。
那一刻,景容说不上是感动,反倒心中澎涌而上一阵责任感。
他重重点头!
突然——
“王爷。”
琅泊急匆匆的冒雨跑了进来,站在门口,双肩用力抖了几下,雨水从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像撒花似的飞溅到周围。
有几粒溅到了纪云舒的额头,冷冰的雨水仿佛渗透到她的皮肤里,一点一点的延着肌理冷遍全身。
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景容见状,立刻挡在她前面,面色冷酷的质问琅泊,“什么事?”
琅泊先有意的看了一眼纪云舒,然后压低声音回,“王爷,木槿姑娘她……她又来了,说是带了一些驱寒的茶,王爷,要不要……”
话被打断!
“你自己看着办,本王不想见到她。”
直接明了!
琅泊说,“可这两天,木槿姑娘她一直缠着我,王爷,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了。”
本王管你呢!
景容一记冷眼丢给他。
不留情的说,“如果你拦不住她,让她往这院子里踏进一步,本王就当真将你分尸了。”
“王爷……”
“下去。”
斥声!
琅泊那张硬汉的脸委屈极了。
他又不是什么文人,又没有什么学识,就是个拿刀拿剑的粗汉子,可这两天对着那位木槿姑娘,听她说一些诗词歌赋,道理哲学,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简直要疯了。
不,是要抓狂了!
好几次,都恨不得直接拔剑自刎得了。
可景容是他的主子,主子的命,又不得违抗。
于是——
只好去拦那位木槿姑娘了,可又“哎呀”的叫了一声,手掌往脑门上用力一拍。
赶紧与纪云舒说,“对了纪先生,你看我这脑子,刚刚过来的时候,莫公子让我告诉你,卫公子他醒过来了,让你赶紧过去。”
“卫奕醒了?”纪云舒眸子一亮。
“嗯,莫公子是这样说的。”
她唇角顺势展开笑颜,直接奔出门外,拿起外面靠在柱子旁的一把雨伞,撑着就奔进雨中,朝卫奕的屋子去。
景容见状,也取来一把雨伞跟了上去。
琅泊先是呆了一会,也立马跟上。
绕到一个回廊,纪云舒适才将雨伞一收,便径直的撞上一人。
“啊!”
那人脚步趔趄,身子往后仰去,完全失去重量的栽倒在地。
“砰”的一声!
也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巨大响声。
纪云舒也被吓坏了,手里的雨伞掉到地上,身上也不知道被泼了些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她定眼一看,只见木槿姑娘几分狼狈的坐在地上,手边,是打得稀巴烂的一个瓷器罐子。
“木槿姑娘?”
诧异!
她赶紧弯腰去扶,一边说,“抱歉,在下不是故意的。”
木槿一边揉着作疼的肩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吃痛的拧着细细好看的柳叶眉。
微微穿着气说,“没事。”
“可有摔着你?”
“纪公子不必歉意,是我自己走得太急了。”她笑了笑。
又注意到纪云舒衣袍上那块污渍,赶紧掏出帕子去擦,一边说,“弄脏了纪公子的衣服,真是不好意思。”
纪云舒往后退了一步。
“不碍事。”指着地上打翻的东西,“这是什么?很香,像茉莉的香味。”
木槿惋惜的看着地上打碎的瓷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