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牢的门口一路走到了最里面。
扑鼻而来的湿气和臭味越发浓重,似乎还带着铁链的绣味。
“到了。”狱卒说了一声,停在了一间牢房外。
纪云舒透过木桩,看到了里头的林端,大概是因为自己给狱卒塞过银子,林端在的牢房,异常干净,还有一床被子。
而那个男人,就坐在床上,垂着头,披头散发的,眼神中,却是难以掩盖的绝望。
素云死了,林端的心恐怕也已经死了。
“将门打开吧。”纪云舒道。
狱卒却显得十分为难。
“纪先生,这回可不能再给你开门进来了,上次素云的事……”
是啊,若不是她进去看素云,给她留了一盏油灯,素云也不会用托油灯的盘子自杀死了。
她也不想为难他。
索性……
“罢了,那你先出去吧。”
“好的。”
狱卒乖乖的出去了。
纪云舒在木桩上敲了敲,唤了一声:“林端。”
林端依旧没有反应。
“这桩案件已经查明了,你和素云虽然没有杀人,但你应该知道,毁尸灭迹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刑部的文书下来,你也终究会定罪。”
这番话说完,可林端依旧没有反应。
一旁的鸾儿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的问:“小姐,他是不是傻了?”
“他不是傻了,大概是心死了吧。”
这话,纪云舒其实是冲着林端说的。
大概是起了作用吧,林端的身子动了动,支起脑袋,朝纪云舒看了过来,那眼神中,既带着绝望,又带着满满的恨意。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语气很沉,沉得如冰块一般!
“对不起。”纪云舒道了一声歉。
“云儿已经死了,你道歉有什么用?”说罢,腾起身子,突然冲了过来,整个人是直接撞在木桩上的,面露凶狠,大声朝纪云舒吼着:“都是你,你们这些人都应该去死,你们全部都要去死,给我云儿陪葬。”
就在林端撞过来的同时,幸好鸾儿眼疾手快,将纪云舒往后拉了两步。
不然这会,她那细腻的脖颈,恐怕已经禁锢在了林端的手掌里。
“林端,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但如果不是老管家的出现,周小姐也一定会喝了那碗毒药,你们的确想要杀人,而素云的死,我承认,是我的过失,可你知道吗?她会自杀,却是为了你。”
“你胡说,就是你们逼死她的。”
那怒吼的声音,在整个牢房里回荡!
狱卒听到声音,自然也进来了,看到纪云舒无碍,也就没过去。
此时的林端,这般狰狞!
爱,当真是可以许了生死,毁了心智。
她不知道,当纪裴也生死一悬时,她会不会也这般?
回神过来,纪云舒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手帕,朝他递了过去。
“这块手帕你应该不陌生吧?素云的字,你应该也不陌生吧?”
林端紧急之下,一把抓了过去,手里那块帕子,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那两朵桑悸花,一红一蓝,着实刺眼的很。
然后那几行用血写的字,印在白色的手帕上,更是夺目。
林端看完后,身体瘫坐到了地上,捧着那块手帕抽泣起来。
一边自责:“云儿,我应该早早带你离开的,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照顾你,害得我们的孩子没了,现在连你也离开了我,云儿……”
这一句一句,敲得纪云舒的心,也沉重万分。
最后,她将自己带来的那卷画递给了他。
“当作思念吧。”
画到手中,他缓缓拆开,画卷上,画着一个清秀的绿衣女子,面容清秀,眼神灵巧,绯红的薄唇,细腻的眉端。
真是栩栩如生!
仿佛素云,就在他的面前一样。
脱去方才的戾气,林端看着这幅画,出了神。
纪云舒不再打搅,带着鸾儿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的林端说了一声:“谢谢。”
她脚步一停,不作应答,侧眸看了林端一眼,便离开了。
出了监牢,天突然下起了雪,薄薄的一粒一粒,顺着冷风吹到脸上,瑟瑟的疼!
鸾儿抬起眼,抱怨:“方才出门就应该带把伞,小姐,不如等会再走?”
“小雪,无碍,你在这等着,等雪停了再走吧,我去趟衙门,离这不远,顺便向刘大人借把伞。”
“啊?奴婢还是跟你一块过去吧。”
“我是去验尸的,那一堆堆的白骨摆着,你不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简直害怕极了。
光这样一说,鸾儿就缩起了脖子,眼神惊怕。
纪云舒继续说:“何况你在,总是碍手碍脚的。”
这话,真是直接!
也不怕鸾儿伤心。
纪云舒不理会她,已经迈步进了雪中,那一粒粒的白雪拂到发髻上、肩上,很快就化了!
冬月的天,实在让人太难捉摸!
到了衙门,县太爷早早就等候了,说好了今天要来验尸了,他当然要等。
“云舒,可用过早饭了?”县太爷好生好气。
还真没。
摸了摸肚子,她问:“什么菜?”
“排骨炖土豆,芹菜炒肉,然后酱爆茄子,你要是一起吃饭,我再加一道清蒸猪蹄。”
“你有病啊,大早上吃这些油腻腻的。”
“……”
县太爷脸色僵硬,一下被搪塞的哑口无言,牙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