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
玩分权制衡,肯定会出来一堆的幺蛾子,比如行政效率降低、冗员之类的,当年元朝裁撤三省,只保留中书省,然后下面建了一堆行中书省,根本目的可不是“吸取了宋亡的经验”,而是因为所辖面积太大,政令不够顺畅做出的妥协。
当然了,五百多年之后的生产力水平是无法匹配封建帝国主义作为上层建筑的,否则的话,哪怕是有了五百多年之后的通信手段,元朝都不可能实行一省制,三梳不会废除了不好说,不过呢,做个应声虫是体现皇权至上的最好明证。
至于地方……垂直管理,行中书使是行中书省,不过归皇帝直接调遣罢了。
而现在的备倭衙门里面,杨尚荆能做到一言独断,但是他做不到“万众归心”,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被衙门里的二五仔给卖了,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在程序复杂化和效率降低里做权衡了。
然而杨尚荆又不是傻逼,一旦被卖了,再高的效率也是镜花水月,他设计的这些套路,说白了可是贴近合格时代生产力极限的,这种东西可不会被当权者所理解,一旦他被打倒了,别说原版了,就是阉割版也活不下去啊。
毕竟有这么一个词,叫人亡政息嘛,原本历史线上什么王安石啊、张太岳啊之类的,不比他一个正四品的虚衔牛掰?他杨尚荆左右比划了一通,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老话说得好,稳定压倒一切啊。
接下来,整个备倭衙门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运转,一批一批精良的军械从永宁江旁边的工坊里面被制造了出来,分发在了各个士卒的手上,甲胄这种东西还是不敢造,不过那些能够用于大车避震的钢板,算是造出来了一部分,杨尚荆还特意让人打造了几辆大车试了试效果。
“少爷属意闽北的军功,老仆是知道的,可是漫说是闽北那十万大山,便是这浙江一地,也是丘陵密布,河网纵横,打造这大车又有何用?”忠叔围着车转了转,一脸的不解。
“想定天下,先平漠北啊。”杨尚荆一脸神秘,在忠叔身边压低了声音。
忠叔眉头就是一阵乱蹦,定天下?这是真要造反不成?他上下打量了自家少爷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哪儿有神马帝王之气,嗯,别说帝王之气了,连一点儿要造反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杨尚荆耸了耸肩,直接上了车,这车下面避震的力学结构,还是他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画出来的,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咋样,这次是要好好试一下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得赶紧改造。
忠叔挑了挑眉买,跟着上了车,前边杨勤一甩鞭子,两匹健马拉着车就往前跑,虽然还有些颠簸,不过这砂石路上的表现效果,也比之前的马车强了不止一点儿。
马车辘辘,杨尚荆斜靠着车厢,叹了口气:“如今这朝廷的情势,比之正统七年,简直可以说是复杂了万倍不止,戬如此做法,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和杨尚荆的慵懒不同,忠叔整个人坐得笔直,声音也很凝重:“只是造车,何谈未雨绸缪?”
顿了顿,忠叔沉声问道:“依少爷所言,如今少爷这心却是放在了漠北,这南方未平,北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现在的北京城对杨尚荆而言,就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现在杨尚荆也算是“外派京官”了,今年八月份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呢,一旦一个操作失误,那可就是直接被北京城连人带骨头全都给吞下去嚼碎了的下场。
毕竟那里是皇帝的大本营,想要收拾他杨尚荆,分分钟的事儿,一点儿给他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等着外出后跑去保他的时候,他就不仅仅是血凉了,尸体都跟着硬了。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杨尚荆来说,还是有点儿远,他今天得给忠叔“一点儿逼数”,所以他摇了摇头:“忠叔所言差异,戬所说之‘定天下’、‘平漠北’,非是指戬,乃是指当今皇上啊。”
在忠叔略带差异的眼光中,杨尚荆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对于外朝衮衮诸公而言,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好局面,政令通畅,人心和顺,戬告个罪,便是大父在世之时,都没有如今这局面。”
忠叔听了这话,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大好局面,比三杨当国的时候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毕竟当时没有杨尚荆这么个从五百多年之后穿过来的搅屎棍,直接把内廷外朝之间的关系搅了个一团糟,大家还都慑服在皇权的马甲——王振下面,瑟瑟发抖。
结果杨尚荆这么个搅屎棍一搅合,直接把金英这个内廷第二号太监给搅合出了本相,大家一看,诶呦喂,原来皇权的马甲也不可怕嘛,既然金英都能喷,为什么不能喷王振呢?所以大家一拥而上,效果良好啊,现在可真是“政令不出紫禁城”了。
杨尚荆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然而今时今日的外朝,虽说得势,却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也不说其他,单单是这内阁,便仅具顾问之能,虽有票拟之权,却无决断之能,未入阁者如胡宗伯,其威势比之曹万钟、陈德遵如何?”
宗伯是礼部尚书的古称,胡宗伯指的是礼部尚书胡濙,这可是宣宗朝的托孤重臣,拿着这位和曹鼐、陈循比,简直都是抬举了后面这俩,整个内阁里面能和胡濙掰腕子的,也就一个杨溥了,马愉都得往后放一放。
总而言之,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