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这句,萧景又苦笑的摇了摇头,说:
“对,你不记得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了,所以也没有感觉。”
这个男人平日里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稳坚毅,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打倒,可他此刻的脸上泛起的那丝落寞让苏小米看着不由的心里一疼。
被他的大手握着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的挠了一下,萧景对上她的眼,心里更为复杂。
他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她真的失忆了,还是希望她可以不要忘记多一点。
不过看到她脸上挣扎复杂的神情,虽然只是细微的,他也觉得很安慰了。
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两人的力量相互传递。
都说爱情里的男女是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
坚强到可以为对方奋不顾身,去做任何事;脆弱得只要对方一滴眼泪,一个难过的表情就可能心碎。
现在的萧景就是这种感觉,他牵着苏小米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只要她撤手,他的世界就可能会崩溃。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更是一种煎熬的感觉,他惶惶不安,又乐在其中。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那就是苏小米的心理,还有他对苏小米的感情。
而恰好,这两样,他都不想去布局,不想去谋划,不想去刻意安排。
他放任着她的成长,给她足够翱翔的天空,放任着他对她感情日益渐深,直到如今他的心绪全都被她牵动。
但,他甘之如饴。
他从来没想过,爱情,这种从来都觉得很飘渺的东西会占据他生命的重心,让他生活里的一切都围着她转,让她成为他人生的主导和目标。
这是一种危险的东西,这意味着,只要哪一天他失去了这样东西,他的生命就将毫无意义,甚至比遇到她之前更凄凉。
可是这同样是一种美好的东西,美好到让他不想放手。
只要他想到心里还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正好还在他身边,所有的苦,所有的挫折,所有的敌人都不再重要。
握着她的手,他微笑着说:
“你喜欢,以后我慢慢教你。”
“呃……”好吧。
她好像没有要拒绝的理由,艺多不压身嘛,何况她对这支小小的短管确实有着浓厚的兴趣。
回去之后,那天晚上,他就带着她上了山谷的顶上,对着下面的林子学习这短管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萧景没有教她吹管的技巧,也没跟她说音律上的事情,而是首先让她闭眼吹了半天的凉风。
萧景只有一句话:
“什么时候能领会自然之力,这个东西你就能游刃有余的驾驭了。”
苏小米有些抓狂,你当这是在写玄幻小说呢?还领会自然之力?
不过,她知道萧景从来不开玩笑,至少在教学这种事情上面是不会开玩笑的。
于是在萧老师怡然自得的注视下,她就真的闭上了眼,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吹,还有林间一声声的虫鸣鸟叫。
萧老师说:
“你要将自己当成是这山林中的一员,跟着风去感受每一个不同的地方,你可以无孔不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视线,模糊你的听觉,干扰你的嗅觉,这里的一切尽在你的撑握。”
低沉缓慢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的心跟着平静,她的神识仿佛随着这声音飘荡在这空旷的山谷里。
她看到有小龟从石缝里爬了出来,鸟巢里的幼鸟睡得正香,偶尔叽叽的说两句梦话,丛林里含苞的夜花慢慢的开放,发出醉人的芬芳,她甚至看一只充满警惕的老鼠被一条早已等候多时的蛇给活吞了……
在萧景的诱导下,她感受到了一个丰富多彩,热闹非凡的森林夜色。
那些东西就算她平时睁着眼睛也并不一定能发现,醒来这么久,几乎每天吃过晚饭都会出来转转消消食,可是她却从来没发现森林的夜晚也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森林里的夜晚原来也是不平静的。
身子被暖暖的气息包围,让她觉得很舒服,她翘起了嘴角,却不想睁眼,磁性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告诉我,现在看到了什么?”
苏小米就像中了蛊一般,顺着他的问题回应:
“一只很可爱的小鹿在沼泽边喝水。”
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男人低沉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了?”
苏小米语气有些急促的开口:
“有鳄鱼,小鹿很危险。”
男人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回响:
“你想救它?”
苏小米有些犹豫,因为她懂什么叫自然规律,救小鹿就意味着颚鱼会饿肚子,她凭什么去管这档子闲事?
男人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想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犹豫,这里一切都由你掌控,你是这里的主宰。”
这一句话,犹如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苏小米的表情不再挣扎,她坚定的问:
“我怎么才能救它?它已经被鳄鱼拖住了腿。”
萧景握住她拿短管的手放在她嘴边,轻柔而魅惑的说:
“用这个,你想表达什么,用它吹出来,恐吓?驱赶?还是命令?用你的意志去战胜那只鳄鱼。”
苏小米听话的吹响了短管,开始的乐声有些尖锐,响在整个丛林,让林子里惊起了一片飞鸟。
萧景从后面拥着她,两手握上了她的两手,给她无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