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一口否认了齐云总社的行动跟自己的瓜葛,说起来,这个主意也的确不是他出的。他倒也是很佩服齐云总社和赛马总社两个组织的会首们,能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在推卸和转嫁责任的事上,他们的努力的确是让人佩服,转得飞快的脑筋也是让人赞赏。
齐云总社的那一群人的为人品xing,在这一件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挑起事端的责任安cha在十七名死者身上是再顺理成章的事。而在这其中,李乾德就是最好的靶子。
当整件事的起因不再是大宋土生土长的子民,而是李乾德这位降臣,那么事件的xing质也就不一样了。不再是聚众致luan,而是降臣心怀鬼胎所导致的结果。
若是定xing为前一种,那么为了避免曰后相同的事故再次上演,御史台可以理直气壮的建言天子挥泪砍掉两项赛事,顺便将韩冈也牵扯进来韩冈说自己身处嫌疑之地,就是这个原因。
但若是后一种,南顺侯一死百了。为了朝廷体面,也不可能将大越国的太后拉出来惩治一番,最多将丧葬、抚恤、医疗的费用算到南顺侯府的头上,至于齐云总社,以及两家球队的东主和主事,也就训斥一顿了事。
御史台又能怎么样?
为李乾德叫屈?脸还要不要了?!
如果一切只在朝堂上,还有的嘴仗可打,但昨天的《蹴鞠快报》上就已经将开封府断案的结果给曝光了,让受害人的家属杀到南顺侯府men前哭灵,加上对引发平南之役的jiao趾入侵事件的回顾,整个民间的舆论全都给《蹴鞠快报》给煽动起来了。
天子脚下的百姓可不是好欺负的,闹将起来,天子和朝廷都得反过来安抚民心。市民阶层比起农民阶层来,更容易受到煽动,也更加敢于维护自己的利益。尤其是现在,有宗室、贵戚和显宦在背后做推手,更是如此。而韩冈本人也就能置身事外,只需要看热闹就够了。
“也不知是推卸责任的事。我是知过开封府的,”苏颂瞥了韩冈一眼,“府中的官吏还是有所了解。下面的那群胥吏,欺上瞒下的事根本管不过来。唆使证人改一下口供,更是多见。若是说到出主意,多半是他们,做了几十年,什么招数想不出?就像李乾德的元随,他们的供词都与其他人证如出一辙,估计就是被府中胥吏唆使撺掇的。”
“胥吏们要唆使,也得能说服人才行。供词上将责任往李乾德身上推,对李乾德的元随也是有好处的。”韩冈说道。
“证人中只有朝廷派去的元随,李乾德身边从jiao趾带出来的亲信呢?”苏颂冷笑道,“这便是府中胥吏的手段。”
“也是有人给他们撑腰的缘故啊。终究只是出主意,而不是掌大纛的。”
颂点了点头,“都hun在一起了……因为蹴鞠联赛。”
韩冈微微一笑,都是明白人啊。
李乾德身边是有元随的,而且是朝廷派出来的人,估计在皇城司中还能领一份俸禄。李乾德出外看球,他们必须贴身跟在左右。李乾德死于saoluan,几名朝廷派来的元随保护不力,这是逃不掉的罪名。更何况,天子为了自清,或者说下面主审的官吏为了不让天子‘冤’,定然会加重处罚,乃至祸及家人,只为了给南顺侯府一个jiao代。
但李乾德之死,如果是他自己挑衅,最后点火烧到自家身上,那么元随身上摊到的罪名就截然不同了,罪责怎么说也能轻上三五成,。
纵然李乾德出men看球的时候,身边除了两名皇城司派来的元随以外,还有其他几名从jiao趾带来的随从,但开封府却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给传上公堂。也不怕有人会以此发难,民众已经给煽动起来了,士林更是一边倒,即便御史台也不敢去拿jiao趾人的口供来驳斥开封府的结论。
换作是韩冈,决然没有这个一手遮天的能耐换作是在陇右或许没问题,但在京城就不可能了。只有上有皇亲国戚,下有开封府中一应底层官吏,加上市井中一应好汉、豪杰,通吃了黑白两道的齐云总社,才能将整张网撑起来,顺顺利利的将浑水泼到李乾德身上。
一个希望维持现状的利益团体,完全被金钱所收买,为了自己的利益,欺君的事也不在乎多做几件。这叫有志一同。
苏颂感叹起来:“京中的俗谚有‘忤逆开封府,孝顺御史台’之说,开封府的吏员,对卸任的知府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是开封知府常是引罪去官。而且想要管好开封府,对那些胥吏也只能多下几分功夫去约束。若讨得了他们的好,满城百姓可就没好曰子过了。”
“钱藻卸任肯定是不一样了。”
对于开封府来说,太平时节的京城突然间爆发了造成十七人丢掉了xing命的惨案,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伤者。对满城百姓,和朝廷,开封府必须有个jiao待。而今开封府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了真相,给天子、朝廷、百万军民一个合情合理的回复,开封知府钱藻的功不可没虽然他不一定愿意居功。
“算是他运气吧,说不定还能在开封府衙中多待上一两年。至于李乾德,”韩冈笑了一笑,“人都死了,又不能翻出来鞭尸,反正就只能含糊过去。”
韩冈已经不关心之后的发展了。在庞大的京城利益集团面前,民间舆论又被其掌握,御史台和其他反对者,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抗,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