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生之才,想必也有个状元傍身才是,观先生面色,那可是有大智慧之人。”魏麒麟由衷的说道,一旁的月虹,也是连连点头。
哪知陈莲生却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大才不敢当,都是照化弄人。”于是陈莲生便开始慢慢地说起自己的际遇了。
陈莲生,年过三旬。
出生在江南一个富裕的家庭,七八岁之时,家道中落,便跟着母亲在家族凄苦的谋生,可以说历经苦难。
好在陈莲生自小聪明,母亲也坚持送他念书,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够做出令当地文士惊讶的诗词,诗豪之称。
然而正也是因为这个小文豪的缘故,所以年轻的他常常显得孤傲,即便在学堂里读书的时候,因为在成绩和表现上甩出周围人一大截,所以也造成了别人对他的孤立。
这种状态一直伴随他到十五六岁,省试中,他成为了江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在当时可谓是一件盛事,上门提亲之人,甚至于想当他干爹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他当时年轻气盛,也想更进一步,因此便强硬拒绝,惹恼了一批人。
当时的江浙官员问题丛生,老百姓苦不堪言,以陈莲生为首的年轻人,纷纷通过各种形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而陈莲生更是在两个月之内,作出了九九八十一首讽刺江浙官员的诗词,为天下人震惊,被人一时传唱,时人面称“陈九九”。
可这件事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那些官员以陈莲生枉论上意取消了举子的身份,并且让他三年之内不得重考。
这深深的打击到了陈莲生的自信,而周围人的渐渐疏远,人情的冷暖,这也是让陈莲生体会到了人是真正的艰苦。
而更加不幸的是,他的母亲陈魏氏,因为承受不起陈莲生被取消举子资格的打击,一病不起,几个月之后,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人世。
而真正让陈莲生感觉到最痛苦的事情,在他母亲离开之时,他只是希望借到母亲埋葬的费用,这也没有人敢借给他钱。
在将母亲草草地埋在老家之后,痛定思痛,陈莲生便开始了漫长的游学天下之路。
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十年,到26岁,一路上不断目睹世间人情,不断结交各地朋友,拜访天下名师,他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才是人世间的真正面貌。
经过这十年的磨练,陈莲生的性格可以说是大变样,没有了原先书生的心高气傲,而变得沉稳持重谦虚,更是在身上多了一丝的沧桑和波澜不惊,正所谓脱胎换骨。
也正是这十年的磨练,让他看清了很多以前他看不到的事实。
当他还是一名举子的时候,他的立场是站在纯粹文人的立场,和现在东林党人没有什么区别,以天下为口号。
然而,他在这十年间所见过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却是让他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
27岁的时候,他在文坛里面已经非常有名了,传颂出来的诗歌虽然不多,但是每一首都可以成为经典,一时奉为圭臬。
然而也是在27岁的时候,也就是三年前。
他在游学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以前他十分憎恶的人,经过面谈之后,却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我的叔公吗?”听到这里,魏麒麟却也是猜出了七八分。
“是的,正是督公。”陈莲生颇为感慨地摇着扇子,微微拱手说道,“三年前,他视察灾情队伍在灾民中停了下来,他将他所携带的所有粮食,都分给了当地的灾民,于是我便上前质问。”
当时的陈莲生尽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千百来年在文士心目中对于阉党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因此当时陈莲生质问,魏忠贤为何如此假惺惺!
然而魏忠贤却只是说了一句话,天下之大,管人不如管己,管众不如克少。
当时陈莲生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的震撼自然是非常大的,因为向来文人就是以天下民生为己任,很少有说出魏忠贤这样一句话的。
也是因为这句话,让陈莲笙深深的思考,文人身上的缺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些东林党声称了这么多年的天下大任,却始终不得实现?
而且这十年来,陈莲生所见到的大恶,竟然大多都是由这些东林党之类的人所作,当陈莲生心中,原先的那些对于东林党人的好感荡然无存。
观天下为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东林党人口口声称自己是为天下,为了百姓,可是当真正私底下落实的时候,却是各种情况丑态百现。
特别是这江南地区,地区富裕,这种问题更为明显。
东林党人的那些口号,真的能够实现吗?而这些东林党人,自己又能够实践吗?
和魏忠贤整整谈了一晚上,魏忠贤已是十分劳累,他也看得出陈莲生脸上的纠结,于是便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案上,然后对陈莲生说,如果觉得魏忠贤万恶的话,可以把他杀了。
随后魏忠贤,便沉沉的睡去,竟然丝毫不惧。
在那一瞬间,拿起了刀的陈莲生似乎就想通了。
魏忠贤的确不能拯救众生,然而东林党更不能够拯救天下众生!
阉党虽然坏,可是毁不了国,因为这个国,就是这些阉党的家。
这些东林党人却不一样,国家没了,皇帝没了,换一个朝代他们依然继续做他们的官。
因此,如果让这些东林党人,齐楚浙党当天下的话,国家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