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竟桓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虽然他口中嫌弃着“爹爹”这个称呼,始终都不承认琉璃是他将养大的女儿,可此时脸上的神色却是分明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阿璃,上前来。”
沈竟桓的话音一落,一旁的罗霄不急不缓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团垫,放在他身前。
琉璃有一瞬的讶异,但很快便面色沉稳地起了身,徐徐地走到沈竟桓跟前,双膝轻点在团垫上,弯下腰,直至额头触到相叠的手背之上,十分郑重地说道,“琉璃拜谢爹爹救命教养之恩。”
饶是坚毅如沈竟桓,看着大礼叩首的琉璃,也不禁眼圈微微发红,他从很早的时候就以为,此生必将是个清冷孤寂的一生,他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可叹苍天挂怀,将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送到他身边。
而他亦是骄傲的,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凭着一己智慧名满天下,名动七方。
沈竟桓平复心情后,将桌上的紫檀木盒拿起,轻缓地打开,取出盒中一支已经有些破旧的白银缠丝珍珠卷须簪,慎重地交到琉璃手中。
“这支簪子不是……”琉璃的目光落到簪子上,有些迟疑地问道,“爹爹不是一直把这收在柜子的最底层吗?我以为是很重要的东西。”
“哈哈哈,”方才的那点凄凄心绪瞬间消失殆尽,沈竟桓立刻笑出了声,“我就知道我屋子里的东西,就没有能瞒过你的眼的。”
琉璃默默地垂下了头,她幼年时调皮,沈竟桓的屋子就没有没被她翻过的地方,不过她也能看出这簪子是他珍而重之的东西,遂也不敢乱动。
沈竟桓看了眼她发间所戴的样式最为普通的白玉簪,轻声道,“先前送你的簪子竟是断了,这一枚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小时候四处奔波,不懂得怎么收藏,旧了,破了,但是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竟是沈竟桓生母的遗物,琉璃愣了一会儿,这份礼物虽不是贵重之物,其中包含的意义却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也不是一般的物品可以比拟的,她明白沈竟桓的意思,没有推拒,坦然地收下了簪子,“谢爹爹,琉璃定当细心保管。”
沈竟桓欣慰地点点头,忙将琉璃扶起来,“快起来吧。”
“铛——”
一声沉重的声响自外而内传来,琉璃刚站定,与屋中众人一般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屋门,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珞珈城正中方钟鼓楼内钟鼓被敲响的声音,声音之重响彻全城。
沈竟桓很快明白这钟鼓声中的意义,微微皱起了眉,这是宣告城中百姓掬幽公主及笄礼成的声音,亦是彰显了暮肇对暮琉玥的宠爱之甚。
钟鼓楼之钟鼓,非重大事件不响,如今竟是因一公主的及笄礼,响了。
他忽然觉得心口泛起一阵弥漫的酸楚,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为何差别会如此大,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垂下头,怔怔望着眼前的团垫。
琉璃回头时,正好看见沈竟桓低头的动作,她微微一哂,这声钟鼓声的响起,她心中倒是平和无波,反倒是见他为她不平,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波动。
她略一思索,便是笑着搅乱了气氛,问道,“爹爹,今日午时府中可有备了上好的膳食?好歹也是生辰宴,绝不能马虎了。”
听着她这番话,沈竟桓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他是有太久没有听到琉璃这么鲜活灵动的模样了,不过她说的没错,膳食绝不能马虎,想着就站了起来,“我去后面看看,今日新又请了个厨娘,也不知她能否习惯府里的厨房?”
“嗳?”琉璃看着匆匆打开门朝后院走去的沈竟桓,温和地笑了。
沈洛见沈竟桓走了,急忙走到琉璃面前,问“公子,我能不能向您借大哥一用?”
琉璃看了他一眼,又觑了夏桀一眼,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阿桀是你的大哥,你应当问他,而非问我。”
沈洛踌躇着走到夏桀跟前,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仰起头问他,“大哥,我新学了一套剑法,你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
沉鸢抱臂看着他们的举动,听到沈洛的话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蹩脚的借口。
不等夏桀说话,沈洛又道,“我知道你马上就要与公子离开了,你就不能腾出一点点时间给我吗?”
夏桀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一抹惊异,他也没打算拒绝啊,又实在不想待在厅中给沉鸢看笑话,提着沈洛的领子就走了出去。
“这对亲兄弟可真是有趣,璃儿,你从哪里寻来的?”沉鸢拂了拂衣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笑道。
琉璃拿起几上的斗篷,没有回应他,作势要走出屋去。
“一起走,留我一人在这里有何意思,”沉鸢直起了身,不徐不疾地走在她身后,兀自说,“我看府中厅后的那处梅花林景致不错,不过这府里也种了太多梅树了吧。”
与此同时,顶风而行的两人两骑已入珞珈城许久。
“咦,主子,你说这钟鼓声是不是在欢迎你入城啊?”熟悉的聒噪声,正是断风。
梁墨萧望着人流如织,满城繁盛的城中景象,楼宇高耸,锦绣繁华,眸子不由暗了暗,这简直就是现成的银钱储备良地。
“诶?主子主子,您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没,今日是那个什么掬幽公主的生辰,好像还是及笄的日子。”断风的声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他们从北城门而进,入城口处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