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默然无语,她方才所说的话有这么难理解吗?
但在看到夏晴那张原本娇艳无匹的面容上,又显出微微的苍白来,她还是淡淡地解释了句,“后宫与别处不同,母亲出来已久,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暮肇并非昏庸之主,你虽什么都未说,但他未必什么都不知。更甚者,梓云后宫不是还有一位紧盯着后位的叶贵妃吗?你暗访将军府,若是叫人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于你,于爹爹都不是好事。”
听到她直呼生父姓名,却又喊她母亲,唤沈竟桓爹爹,夏晴只觉浑身别扭,越想越觉得她说的话没错,原来她那样说是为了自己好,一时间,心中暖暖的。
“阿璃说得有理,我以后,还可以来此处看你吗?”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琉璃有片刻的迟疑,最终她还是说,“不必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夏晴望着她,眼中满含疼惜,只是在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琉璃又道,“下次,我会去看你。”
夏晴走时,与来时的担忧愁楚不同,不仅是嘴角,连眉梢都带着笑意,惹得随行的嬷嬷不住地提醒她,“娘娘,您回宫后万莫做出如此神情,皇上若是看见了,仅需一眼便能瞧出异常来。”
“本宫知道的。”她只是真的太开心了。
沈竟桓看向神情平静地抚着那方布包的琉璃,问道,“怨过他们吗?”
琉璃回头看向他,静静地摇着头,“不曾,只是一直觉得太遥远了,不想去触碰,如今放到了眼前,又不能忽视,有些东西,若是成了习惯,大概才会害怕失去吧。”
沈竟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琉璃,他一直以为她在这方面反应迟钝,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又怎么可能迟钝,所以她是刻意忽略了这些的吗?
“不过爹爹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你不是东西。”
沈竟桓站直的身子禁不住趔趄了一下,幸好没将刚才心中所想的话说出口,她不是一丝丝的迟钝,是很迟钝!
不过一想到她说很快就要走了,他仍是惆怅了起来,“阿璃,你何时启程?”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屋外,伫立在门口长长的屋檐下,望着被若干光线冲破云层的灰暗天空,出神许久,吐出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沈竟桓同她一起走出了屋,看向她,问道。
她沉默许久,才静静地说,“等人来。”
就在沈竟桓也抬起头看向天际时,沉鸢拖曳着红袍从远处走了过来,“你们父女二人这是在做什么,赏云啊?”
沈竟桓转过头看向沉鸢,问道,“阿璃,你该不会是在等他吧?”
他的话音一落,夏桀也适时地出现在了厅院前。
琉璃仍然望着头顶的阳光,只是这时她才出声回道,“来了。”
将军府门边的宽巷里,一架由四匹通体漆黑的大马拉着的华丽马车正缓缓停落在此处,车身全部是檀木制成,包裹着绀青色的锦缎,车顶四角吊着墨色的流苏穗子,赶车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七旬老者。
马车停下后,车中走出一位相貌平平,手中执剑的冷面少女。随后,二人齐齐跃起,轻身消失在将军府的大宅内。
下一刻,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正厅前,而向来警觉的夏桀没有丝毫举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直身跪在琉璃面前,只听他们恭声道,“属下拜见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