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也不禁呆怔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心中隐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刚要开口喝退他,便见始终面无表情的梁墨萧将话锋陡然一转。
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眉峰冷寂,“可是,不知我南夜梁氏列祖列宗,又是否愿意接受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的祭拜?”
梁墨萧的一句话,就似烈烈寒冬中响起的一个惊雷,震得众人瞠目结舌。
整个皇庙,一片死寂。
只听呜呼哀号的冷风骤然而起,天边堆起了深色的云层,越来越厚,很快遮满了天空,雪花飘落而下。
“放肆!”梁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眸中如有火焰燃烧,朝着台下射去,大吼道,“来人呐,给朕将这个不敬先祖,口出狂言的不孝子孙拖下去!”
围护皇庙安全的几名京卫营刀兵立刻上前包围,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衫,便被他一个凛冽的眼锋吓得退了几步。
梁墨萧完全不屑理会周围的干扰,口中依旧清寒地说道,“残害手足弑君夺位视为不忠,受母恩育却令其白发人送黑发人视为不孝,草菅人命屠杀宗亲重臣视为不仁,多次派人刺杀兄长遗孤视为不义。”
“一派胡言!”梁承一把推开陆氏的手,指着梁墨萧挺秀颀长的身形,厉声嘶吼,“都愣着做什么,将这意图破坏祭祖大礼,藐视礼法之徒就地正法!”
皇庙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梁墨萧都是皇室子孙,怎能这样随随便便就下“就地正法”的君令,叫人不得不怀疑,高台上的君主是否是气急败坏了。
就连庙中的刀兵都怔了一下,才举起手中刀剑,步步逼近。明晃晃的刀尖之上映着飞散的白雪,反射到他的面容之上,众人这时才看清,梁墨萧竟是出奇的镇静。
刀阵之中忽而一道青色寒光闪过,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得叮当作响,转眼间无数刀头落地,而他手中那把细长的剑刃已经没入腰间的墨玉之中。
这样的身手,究竟为何要沉寂在皇室之中数十年,而他所说的弑君夺位,难道今上?所有的人面孔之上都是惊恐之色,骇然得瞪大眼睛,这样的想法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十一年前,先皇携后驾幸玉寿山,领宗亲、重臣、随行、宫人以及侍从数百人,而先皇胞弟,也就是我们的当今皇上自请留守都城,实则却是秘密调动北垠城外驻守的三万兵马,兵临山外,不管不顾,肆意屠戮,那日满山横尸,血流成河!皇叔午夜梦回之时,可否觉得胆颤?”
梁墨萧这冰冷的话,令梁承脸色发青,额上一条条青筋都胀了出来,不住抽动,歇斯底里地大喊道,近乎疯狂,“胆敢在御前刀剑相向,你是想造反吗?暗卫呢,还不替朕将此等乱臣贼子就地斩杀!”
梁墨萧却是冷冷地笑了出来,“侄儿与皇叔不同,断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四周寂寂,除了雪花落地的噗簌声外,根本没有暗卫出现,梁承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梗着脖子强硬地喊道,“周既明何在?身为京卫营统领还不快速速将此逆贼拿下!”
被点到名的周既明正处在震惊之中,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得庙外雍容而具威严的声音如棒喝般在庙中炸响。
“谁敢!哀家倒要看看究竟谁敢动我皇孙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