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姬玉方才对那男子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被琉璃听进了耳中。
她恍若不知地继续往前走去,口中甚至问道,“玉儿,是否饿了?要不要找个地方用膳?”对刚刚发生的事竟是只字不提,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姬玉点着头说,“嗯,听师父安排。不过,师父您还没说有什么不同呢。”
琉璃望着刚刚还或指指点点,或打抱不平的人们,现在各个都事不关己的模样,缓缓说道。
“人最擅长诡辩,会凭借其他人,或事或物来影响你的判断力,当你想要看清一个人的时候,你只需要记住辨清他的本质即可,那么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会知道,他还是那个他,就是这么简单。”
“看事要观察分析,看人却观其本质。”姬玉复又嘀咕了一遍,心底只觉被她的话微微触动,抬起头看着琉璃的侧脸,见到她如此认真专注的神情,下意识地出口问道,“那师父也是这样看人的吗?”
想要看清别人,首先要看清自己,琉璃十分清楚自己的短板,只听她道,“为师不会看人。”
姬玉不信,偷偷打量着琉璃脸上的神情,试图看出一丝能证明她在说谎的证明,可惜没有。
“嗯,就在这里吃吧。”琉璃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外大的一家酒楼,说着,朝里头走去。
“客官,堂坐还是……”店家小二习惯性地到门口迎人,抬头时,却是猝不及防地被琉璃的容貌给怔住了。
进出每一家店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姬玉不带情绪地回了句,“雅间,带路吧。”
直到落座点了菜之后,琉璃才解释了一句,“我确实不会看人,全凭第一印象的喜恶,若是此人还有几分有趣,那便更好了。”
姬玉定定地看着她,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眼中带着一抹愧色,“那师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呢?”
说来不大光彩,毕竟琉璃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偷她的东西,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怎么都不会喜欢一个欲窃取自己钱财的人吧。
今日姬玉对那人说的一番好歹论,正是当初琉璃同他说过的。看到他眼中的急切和期待,琉璃低低一笑,他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呢。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不喜欢,你此时大概还在某个街头吧。”
姬玉一愣,旋即低下头咧开嘴笑了出来。
夏桀看了一眼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姬玉,心中却是想起琉璃的话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看人做事全凭喜好,那当年在与沈洛之间二择一的时候选择了他,除了那个他一直以为的理由之外,是否也凭了一层喜好呢?
他没有问。
在屏卉城停留了一日,琉璃在次日清晨,城门刚刚开启的时候便启程继续往南出发了。
不过不知从何时起,据说屏卉城中出现了一个极有原则的贼偷,甚至自立门派——偷门,门规有三偷五不偷。
贪官污吏必偷,不义之财必偷,作恶多端必偷。
老弱妇孺不偷,残障残疾不偷,治病救急不偷,贫困潦倒不偷,赈灾拨款不偷。
一时这贼偷反倒成了很多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琉璃他们都在郊外赶路,偶尔有几夜会挑拣着入城歇息。
“少主,是否要入乾武城?”
听着忍冬的问话,琉璃沉吟半晌,道,“入,必须要入。”
乾武城是一座很大的城,虽非锦耀临近南夜的边境,却也极其靠近了,且又与帝都繁冠城的距离不远,所以此城既起到防守边境的作用,又要防护都城,极为重要。
因此守卫森严,并不亚于繁冠。
再往南去,寒风已经不那么凛冽,而且已经不再下雪,空气中甚至还有些许潮气。但是因天晚不能入城,所以行速加快了许多,在次日傍晚便到达乾武郊外。
乾武之外,多是巍峨雄壮的山峦,波澜壮丽的断岭,仅是坐在马车之内,掀帘往外望一眼都能感受到这天地间浑然而生的浩然之气,难以言述。
“师父,这就要到乾武城了吗?”姬玉将整个脑袋都凑在车窗前,惊喜地问道。
山谷间对流的风席卷而起,摇撼着树枝,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狂啸怒号,势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无情的撕扯着一切,也将姬玉的话音吞没了进去。
“是啊,这便是锦耀的乾武城。”琉璃淡淡道。
这般雄壮的景象,便是如姬玉这般年幼的少年郎都会忍不住被勾起血性,又何况……她突然有些明白锦耀为何强盛。
在此多耽搁,毫无意义,琉璃道,“入城。”
乾武的城墙一看就觉造价昂贵,坚实牢固,与某些土夯城墙的小城池自然不同。
军卫林立,来往进出城门的商旅行人也极多,一眼望去,例行检查的队伍竟直直排到了城门外,等到进入城中时,正好是关闭城门的时间,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又要在郊外将就一宿了。
入城时,琉璃随意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城楼附近,兵甲林立,在这样的太平之世,守卫森严的有些出乎预料。
她略略想了一下,凌湛此人向来明白何为未雨绸缪,可毕竟新君登基,就已经需要如此戒备了吗?
马车微微一晃,在客栈外停下。
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人马都困乏的厉害。毕竟是大城池,此地的大客栈,住起来就更加舒服一些。
沐浴洗漱一番,琉璃绞着头发上的水,坐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