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待梁北珏迅速安排好出行的一切事宜,已经是七日后的事了。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雾气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盛安城南城门前,从城内走出一队秩序井然的车队,随行的护卫,他们的发丝间还带着凝雾成水的水珠,却个个肃穆机警,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队伍的中间,是两匹通体无瑕的黑马,拖着一辆马车缓缓行去。
马车车身以暗金菊色的锦绸围成,绸缎上绘着升龙与飞鸾,实木金纹雕饰,华盖顶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车檐四周垂挂着金色的流苏,随着马车的走动,轻轻摇晃,流泻出一道道璀璨的弧线。
夏日日长,城东北的集市,在日头跳出云层之前便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了,摊贩们早早地担着东西到集市上来卖,随着日光跳跃在身上带来的暖意,集市也变得纷杂热闹起来。
“我刚刚从城南过来,你们看到没,那小王爷的车队。”
“我我我,我看到了,要说这如今啊,还有哪位皇子出行比这位王爷更威风的,听说单单那车顶的一颗宝石就能买集市后头一座两进的小院子。”
肉摊子的案板上泛着一层锃亮的油光,阳光照射过来,反射起的亮度比马车上的宝石还透亮一分,案板前正站着一个提篮的女子,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是哪位王爷啊?”
小贩也正听的起劲,听到有人问,一把将杀猪刀立在砧板上,一脸灿烂地抬起头来,当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时,立刻就变了脸色,一身洗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粗布衣,补丁上还打着补丁,本就削尖的脸颊此时都凹了进去,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怎么又是你?离我摊子远一点。”
本来还有几分可怜相的女子,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变了一副面孔,啷啷道,“你生意不要做啦!”
小贩收了旁人的肉钱,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啊,还就不想赚你口袋里那几文钱。”
摊子前几个人都觉得这场景有些稀奇,纷纷抬起头看着小贩,其中一个人问道,“怎么,你跟这姑娘有仇啊,有钱都不赚?”
“你们是不知道,这人没有口德,前年冬日,小王爷成亲前头几日,她说什么,她说我们小王爷是丑八怪,没人愿意嫁给他,就她那模样,也稀的说……”
对面二楼的窗桕前,一个身着春绿色锦袍的男子悄然地合上了窗户,将集市上所有的喧闹声通通关在了外头。
只见他回身将折扇放到桌前,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后,嘴角微微一勾,从喉中发出一声低笑。
梁北夙看了看对面空置的位置,此情此景,何等眼熟,只是百姓们出口的话语已经全部变成了溢美之词,而那个被夸赞之人,此时却没有与他一同倾听。
列队的车马越过出城官道上的第一个驿站,向前继续前进,直到遇到第二个驿站时,车队才停下整顿休息。
侍从护卫停车的停车,拴马的拴马,喝水用食有条不紊,唯一怪异的一个地方便是,马车之中,始终没有人下来,安安静静的,连一声吩咐都没有。
在驿站中大约停留了半个时辰,车队又准备前行了,众人套马,整衣,列队,各司其职,就看着马车从驿站门前使出,一路往琼城的方向而去。
期间,马车内依然毫无动静,而车队中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始终做着自己手上该做的事,极其自然。
琉璃掀开车帘一角,看着那些行人走马,那些青山翠树,还有不远处粼粼波光荡漾的水面。
太阳跃出水面,小半轮赤红色的火焰,立刻将迷雾蒙蒙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边无际的蓝色绸缎。
其实琉璃等人早在梁北珏到访萧园的翌日便启程了,此时正好出了琼城,到达擎水关,入眼处已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水面,背靠的身后却是一座浓密无隙的树林,一面是海,一面是山,别有风味。
刚出了盛安城不久的车队,其实不过是效仿琉璃出行时的仪仗队那般,是个空架子罢了。
岸边无比热闹,无数船只林立。
除了载人的客船外,还有许多捕鱼的渔船,他们所要乘坐的大船已经停靠在岸边许久了。
见琉璃从马车上下来,梁墨萧转过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码头,接人的、送人的、接货的,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他想了想,走到她身边,说,“我带你过去。”
下一刻,手已经揽过琉璃的腰身飞身而起,向着船上掠去,犹如一抹轻盈的风,不带起一丝痕迹,转眼间两人便飘落到了船上。
夏桀看着身侧陡然空落的位置,眉心一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断风愣愣地看着梁墨萧的举动,一把拉住正准备跟上的忍冬。
忍冬回身见是他,顿时没好气地说道,“放手。”
断风也没在意,始终盯着梁墨萧的方向,一边说道,“你别急啊,忍冬姑娘,你有没有觉得我家主子与你家公子之间有点怪怪的?”
原本想要甩开手的忍冬,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下了动作,她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停船的方向,梁墨萧正顺手抚开琉璃落在脸颊边的长发,而琉璃对此也没有任何不快的反应,这个动作就像做了千万遍那么自然,何止是有点怪怪的,是很怪!
不过她并没有接断风的话,只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