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屋外传来了季商的声音。
梁墨萧清声道,“进来。”
季商进屋后就站在门口回道,“主子,甲板上有一层木板被风掀开了,虽然没有伤到人,但是里面的东西都被吹出去了,船损伤不大,尚可航行,但是物资食物不足,航程还有一半,您看?”
梁墨萧的目光移向了琉璃,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最终还是要前往仲冥的领土。
“去幽谷城。”
棋局收起,二人往甲板上行去。
船只缓缓地往幽谷城前进,这片岛屿离幽谷并不算太远,目力上佳如梁墨萧等人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幽谷城的轮廓了。
梁墨萧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迎着轻拂的海风,面朝着船只前行的方向,缓缓地说,“听闻仲冥国曾经也是与其他六国交好的,逢大事必通国书,有宫宴也都会派人前往,直到十三年前发生了那场举国动荡的变故。”
琉璃静静地望着泛着幽幽蓝意的海水,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撑在船栏上,拇指与四指之间,船栏削圆的树干带着初雨清洗的痕迹,在他的手下更显洁净。
“仲冥印君与陈皇后感情甚笃,至今都只有皇后膝下两个嫡子,而这两个嫡子的来之不易,怕是仲冥上下都有所知,大皇子乃是印君四十四岁生辰那日所诞,两年后,陈皇后又为他诞下了第二个皇子,皇后高龄,生子难产,就此撒手人寰。”
琉璃的面上终于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捏着衣袖的手紧了紧,然后又很快松了开去。
梁墨萧回转过身,改为背靠船栏,以便能更好的看清琉璃的容貌,然后顺着方才的话语说了下去,“从此后宫无主,印君以自己年事已高为借口也再没有为后宫充人。六年后,印君五十大寿,亦是嫡长子六岁生辰,因这生辰宴,他朝六国均递了国书,当年南夜赴宴之人大约是我的皇兄。”
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梁墨萧即便记性再好,也不可能将那么小的时候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他没有说错,当年赴宴之人的确是梁墨苏。
而其他的一些事,应当是他后来自己查来的,或者是听别人说起的,一句句清晰说来,用着他那样沉静好听的声音,犹如在听故事一般。
仲冥元延三十年,印君大寿,举国上下皆欢庆祝贺,连宫中也热闹非凡。
六国之中皇子王孙皆到场庆贺,印君坐在高位,虽然旁位空落,有些落寞,可好歹底下坐着两位自己心爱之人所生的皇子,只要能将他们抚养成人,他也算对自己的妻子有所交代了。
“听闻仲冥的大皇子,当时不过六岁之龄,便已初显才色。”
琉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向来只言有实情考据之事,像这样夸赞一个见所未见的六岁孩童一事,真是少见。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语,只静静地听他继续讲述下去——
当夜,可谓宾主尽欢,寿诞的宴席直到皓月当空才将将停歇,两位皇子年幼,作息尚存着习惯,撑不到那么晚。再说,印君膝下唯有这二子,哪里舍得让他们累着,早早地就命宫人伺候着他们回自己宫中歇息了。
说到这里,梁墨萧看了面前安静听着他说话的琉璃一眼,她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干净润泽得几乎要漾出水光,连带着倒映在她眸中的海水都失却了颜色。
他微微移开些目光,继续说,“意外往往在人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清晨早起,两位皇**中的宫人皆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寝殿之中,已经没了皇子的身影。”
琉璃把目光缓缓从他脸上收回,落在海面上,海水随着船行的推进一波一波地向外扩散,那一双眼睛就如此时的海水,荡漾起些许涟漪,明明里面不带任何情绪,却明灿至极,她轻声问道,“然后呢?”
她问得轻描淡写,却引得梁墨萧侧目,他说了这么久,才终于引起了她的一点反应。
“印君自然在宫中内外大肆搜查,甚至为此封锁了城门。”
皇子夜间还在宫内,清晨便已发觉他们不见,这段时间内的都城门无疑是关闭的,也就是说,两位皇子必定还在城内。
可是整整搜索了半个月,仍没有发现两位皇子的踪影。
但是各国的使臣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是必须要离开了。没有恰当的理由,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强留使臣,便如之前凌湛使计留了众人七日,也仅仅是七日罢了。毕竟你国中丢失了皇子,却没有叫他国使臣留下的道理。
印君派人挨家挨户搜查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寻到皇子的任何踪影,两个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琉璃微微笑了起来,嘴角分明是弯着的,可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她说,“可期间,印君却放行过使臣出城不是吗?”
梁墨萧看了她一眼,“你是说……”
“到幽谷城了。”船只越来越靠近幽谷城外的码头,琉璃看着眼前的情境打断了他的后话。
大概是此处海域偏远,码头前并没有停放多少船只,这么一来,他们所乘坐的这艘大船在此处就显得格外惹眼。
“到了吗?”不知什么时候,姬玉也从船舱里跑了出来,看到自己又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他显得比平时都要活跃几分。
琉璃先是看了他一眼,才将视线落到了他身后的夏桀身上,毫无意外的,入目的依然是一张没有变化的脸,她点点头,说,“到幽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