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执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了起来,面上竟无一丝变化,好似断风方才所见只是幻觉一般。
手中的柔软陡然消失,失却了已经习惯了的冰冰凉的触感,梁墨萧眉心不由自主地一皱,见断风仍然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原地,瞥过去的眼神里无意识地添了一抹冷色,“愣在那里做什么,何事?”
断风的目光在梁墨萧铁色的面容上不敢停留太久,几次深呼吸后,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将捏在手中的一封信函递了过去,“主子,这是方才有人送来行宫的信函,看封壳上所画纹路,确是来自于锦耀的。”他现在很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控制住自己,要去接过季商手上的这趟活。
来自于锦耀的信函送到番月的南夜使者行宫?
梁墨萧的视线与琉璃在空中对接一瞬,抬手接过信函,没有任何迟疑地揭开了火漆,露出信函的一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正红色的文书,他隐约猜出了是何物,直接将文书取了出来。
文书内内容无多,一目了然,却令得他眉峰一凝。
“可是锦耀的联姻婚事团书?”琉璃放下茶盏,轻声询问道,只是脸上那笃定的表情,表明她这一声并非问句。
梁墨萧将手中的红色团书扔到桌面上,微微一哂,“是啊,不得不说,凌湛此举真是有心了。”
锦耀与连塞联姻的团书只需送往南夜即可,凌湛却直接将之送来了番月,这不正是在说,他十分清楚他们的行踪,并且时刻关注着他们吗?
琉璃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只是,待你堂兄至番月后,你再启程连塞只怕来不及了。”她缓缓摇头,说道。
如今的天下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国书一递,国中不可无人前去应宴,除非如仲冥一般想要与世隔绝,除非已经想要与别国撕破脸,因此,此次南夜必得有人前往连塞。
所以,要么是梁墨萧先行启程连塞,留她守在番月,待梁北珏前来接手;要么便是令梁北珏直接启程连塞,他二人暂时停留番月等候,只这二者选择。而显然,梁墨萧是不会独留她一人在此的。
果不其然,他转头吩咐断风道,“立刻通知堂兄,辛苦他即刻启程连塞。”
断风刚想应声,这时,门口传来了清脆的两声敲门声。
“咚咚——”
听着这声音,梁墨萧狭长的双眸在断风身上顿了一眼,道,“进。”一脸悠闲淡然之时,眸中那漫不经心的神色令断风不由心惊。
虽然主子什么也没说,可显然主子果然很介意他刚刚未敲门便入内这个举动。他看了一眼随即进了门的季商,便没有立即出了门去,却暗中悄悄睨了他一眼。
季商的性子不似断风那般活络,骤然遭受他一个斜眼,在梁墨萧面前也不敢露出半点异色,而是上前恭敬道,“主子,太子殿下的加急信。”
琉璃看了一眼季商递在半空中的信函,心中已有了些微不好的预感,应该说是从刚刚看到团书的那一瞬间起,便有了这种感觉。
梁墨萧将信件抽出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须臾,他冷笑了出声。
“呵,果然不愧是凌湛!”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听起来有着冰冷的意味,“盛安城出事了。”
番月的事情刚开了个头,锦耀的团书便送了过来,紧接着盛安城又出事了,梁墨萧可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巧合。
琉璃只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倒满茶水的茶盏推了过去,淡淡说道,“想来,不会太严重。”
“不论如何,盛安都是南夜的都城,他还没有那个手段,能在盛安城内摆出太大阵仗。”梁墨萧的视线落在琉璃悠然自得的脸颊上,那充满了自信和睿智的清澈双眸内,没有半点担忧,只是在这样笃定的神态里,他的眸中却延伸上了点点寒意,手掌微微用力的握住了那只茶盏。
“只是如此一来,却很好的拖住了堂兄的脚步,只怕短时间内都离开不得盛安了。”
眼下最直接的问题便是,梁北珏必须留在南夜,番月也要有人坐镇,琉璃便不能陪同梁墨萧一同前去连塞,可这一举动,对凌湛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是为了分散他们吗?
“你们先下去吧。”梁墨萧对断风与季商二人摆了摆手,就在断风以为自家主子眼下另有忧心之事,已然忘记了他的无心之举时,便听得梁墨萧道,“回南夜后,自去领罚。”
看着断风一副委屈的模样踏出了屋门后,琉璃直视着梁墨萧,分析起了当前的情势来,“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凌湛究竟为何这么做,看着不像只是为了分化我们的力量,但是眼下可以肯定的是,我需留在番月,而你,需要即刻启程连塞。”
梁墨萧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正是因为想不明白,他才更不能离开她身边半步,这种心中的不安定感,始终在不断加深,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嗓音不由冰冷了起来,断然拒绝道,“我不去。”
她嘴唇微动,知道他是因自己之故才会如此,一面她因梁墨萧此举而感觉十分熨贴,心里不禁软了几分,可一面她还是要担心眼下无可避免的问题。
长久以来的冷静与清醒,令她道,“若是不去,岂不是公然与锦耀、连塞两国撕破脸面?虽说是个借口,可也不能是由我们亲手将这个由得他发难的借口送上前去。”
“撕破脸正好,我们筹谋了这么许久,不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