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孟熙景恍恍惚惚地从行宫回去后,接下来几日,每日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邀贴或拜帖。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琉璃并没有立刻接下这些帖子,连个回绝的借口都没有,便直接将帖子送了回去,每日看着像是什么也没做,倒像是在偷闲。
这日,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太阳从行宫两道旁的火炬树那边下去,斜斜的光线射在树丛之间,火红的叶丛都染上了一层如古铜一般的颜色,树下一道道细碎的阳光,像金色的软绸一样摊放在那里,一种幽静的暮色暗暗地围拢而来。
琉璃正立在檐下,指挥着在树丛间来回翻越的半夏修剪火炬树上冗杂繁生的枝条。
忍冬从廊上匆匆走了过来,“少主,有好多人来访。”
“将下方下垂的疏枝也一并剪了。”琉璃看着树丛的方向,又道了一句,才头也未回地问道,“来者都是何人?”
“看模样,应当都是番月的老臣了,其中有几位须发都已经霜白了。”忍冬想起方才在门房中见到的那几位,若不是他们身上穿着番月独有的各式蓝袍官服,险些还以为是一帮子老倌集体迷路到行宫了呢。
“果然不愧是在朝中浸淫了多年的老臣们,比我预料的更沉得住气。”琉璃说完,嘴角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意地理了理袖口衣摆,又轻缓的开口道,“如今人在何处?”
听琉璃的口气显然是已经等候这帮人多时了,她立即回道,“都还在门房中坐着。”
听到这个回答,琉璃眉眼丝毫不动,只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已经将火炬树树体剪的通透的半夏,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着步往外走去,忍冬不再出声,连忙垂头跟着走在她身后。
那几个历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老臣,已经耐心地坐在门房里喝了好几壶茶,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辞离开。
如今的番月,君主卧榻,本该大权在握的皇子竟权落旁人,真可谓是形势严峻,尤其是这位掌权人如今居于这南夜使者行宫之内,究竟意欲何为,心向何处?他们必须要来探一探虚实。
待琉璃走到时,果然见门房内那几个守门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那几位举足轻重的老臣正坐在里面喝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诡异的安静,而矮几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排了一摞茶壶。
“诸位久等了。”
众人正沏泡了一壶新茶品茗着,一个清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年约舞象之年的墨衣少年清凌凌地站在门口,简洁的墨色滚边长锦衣,简单的木质发簪,嘴角挂着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微笑,叫人挑不出错来,可她却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轻易地带走所有人的注意。
这些人都不是初次见琉璃了,纵然之前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她的容貌气度,可仍然每一次都能叫人受到冲击。
愣了有片刻的功夫,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施礼道,“见过柳公子。”
有人出声见礼,众人纷纷收回神思,整理一番冠服后,如行朝礼一般微微甩开宽袖,向琉璃施礼,“见过公子。”
琉璃受完礼后,亦拱手还礼。
“在下怠慢了。”她向一侧伸手请他们从门房出来,话中带了两分客气,“请前往厅内坐。”
没有例外的,众人先是互相说了一番客套话,才一起走至厅内坐下。
琉璃头一次端正地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只是坐定之后便始终垂着眼眸,盯着自己脚尖前的那一寸地方未挪眼,直到婢女替众人上了茶后,才终于抬起眼皮朝席位之间扫了一眼,那目光和她的神情一样温淡,看不出什么来,却能令一众人头皮发麻。
然后就听得她问道,“不知诸位结伴而来,所为何事?”
原本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各种措辞的老臣们,被这毫无征兆的一眼一瞧,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应对,要出口的话语在腹中繁复斟酌之后,才终于有一人先出了声,“公子也曾与我等在番月共事过,想来对我们的身份也是明了,我等便不一一自报家门了。至于来意,公子才比天高,睿智无双,想必定已猜到。”
说话之人是名六十余岁的矮胖老人,名为元蒲,番月朝中六个阁老,他是其一。
“元大人过奖了。”琉璃淡淡道,听惯了这些夸大的溢美之词,她无甚反应,反而显得异样的沉静而冷凝,对元蒲的言辞,一时并未表态,只是垂首用了一口香茶,又注目起旁的几人。
明哲月移交大权一事私底下闹的沸沸扬扬,但毕竟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各人的态度又不明朗,这些个人精是不会先提及此事的。
静默了一会儿,直到气氛之中多了几丝躁动之后,琉璃才慢悠悠地道,“在下曾在番月停留了两年之久,自认对番月的境况没有了解十分,八分却还是有的,番月眼下的状况,究竟是国中的局势更为紧张,还是旁的什么,想必……”
众人面上虽然平静,空气中果然因着琉璃的一时停顿而多了些许凝滞,她紧接着便将余下的话说了个透,“诸位定比在下更清楚。”
屋内一片寂静,即便久别重逢,他们也从不敢轻视这位曾撼动整个番月朝政的清朗少年,而她也果然不会叫他们失望,那一双双冒着精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不论是数十年前觊觎仲冥的开海之术,还是数年前觊觎番月的丰饶物产,夏凉从来都没有收敛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