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在源城停留了三日,显然凌湛这人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是重击,梁墨萧每日忙里忙外的,夏凉将近半条商道,处理起来虽不是太过棘手,却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琉璃本就是喜静的人,说不插手就真的做起了甩手掌柜,日日安静地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看书消遣。
“我们还要在源城待多久啊?”霍灵耷拉着脑袋靠在石桌上,无精打采。
琉璃一手拿着书,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霍灵的头,“今日就走。”
“真的吗?”霍灵立刻打起了精神,随即皱眉道,“可是不等萧公子他们吗?”
“梁墨萧在夏凉的商业重心在清水城,这边的事今日定能妥当了,不出三刻,我们就要动身了。”琉璃不紧不慢地说道。
霍灵抬头看了看天色,“清水城离源城可不近,今日就走,岂不是要连夜赶路。”
琉璃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嗯,怕是要露宿荒野了。”
正如琉璃所说,不过三刻钟他们就三马一车出了源城,继续北上朝清水城方向行去。
“今夜只能委屈你们露宿郊野了。”梁墨萧驱着马行至马车一侧。
琉璃素手轻执茶壶,茶水缓缓地注入杯中,其间叮咚作响,“无妨,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坐看星辰变幻,何不是一种乐趣。”
梁墨萧薄唇轻勾,“你倒是会给自己寻安慰。”
“萧公子,你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不穿金戴银也便罢了,好歹也该有数以百计的仆人前拥后簇,出行时那是金车玉马徐徐行之,所到之处皆是高宅大院,看人时呢应该是这样的,”霍灵说着给了一个特别倨傲的眼神,“你也太低调了。”眼神往三匹黑马上一瞟而过。
断风嘻嘻一笑,“照你这么说,主子是不是该大腹便便,颐指气使的样子?”
“是啊是啊,”霍灵笑着倒在琉璃膝上,动作自然。
断风见之一怔,不一会儿就露出一副八卦暧昧的眼神,“霍小姐,虽说您是江湖儿女,可也还是该矜持些的。”说着摸了摸鼻子。
霍灵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睛,随即悟到,立刻坐正身子,歉意地看了一眼琉璃,倒是琉璃一副无伤大雅的模样,不甚在意。
这一幕动作不由地令梁墨萧感到有些奇怪,这几日相处可以看出霍灵是将琉璃当作自己的主子来看的,也甚至对其很亲近,可应当未存男女之情,总之两人的相处之道旁人看不明白,很自然也很诡异。
这先不表,却看天色沉沉浮浮,白日里所能见的事物都好似笼罩在了一个柔软的网内,一切都变的模糊和柔和,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大地,夜的山林是这么静而安详,晚风轻拂而过,吹散天际臃肿的云层,点点迷离的繁星满天闪烁。
“便在此处休息吧。”此处地势相对高一些,又有大片的平坦空地。
藏青色的木质马车停在了山林一角,黝黑的几匹马低垂着头啃着地上鲜嫩的草儿,银月的光与漆黑的夜,一身玄衣的梁墨萧处在光影交错之间,神色深深浅浅看不真切,如琉璃与他初见时一般。
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另一道身着墨衣的黑影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琉璃般通透明亮的双眸即使在暗中也格外引人注目,“以商道搅乱天下之势,很有趣。”
梁墨萧没有回身,依旧静静地抬头看着茫茫星空,轻声一笑,“知道我为何总是对你避之不及吗?”
“不想知道。”琉璃向前踏了一步,负手立在他身旁。
“永远都是这么自信,一副占尽先机的模样,我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没有掌握在你手里的吗?”梁墨萧神色平静地道来,无视着琉璃的所谓不想知道。
琉璃目光淡然,不紧不慢地答道,“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梁墨萧一顿,亦不再追问。
无尽的沉默在这宁静祥和的夜空之下,山林之中,意外地很是和谐,一玄一墨两道在黑暗中朦胧飘渺的身影,隐隐绰绰。
“你看看你生的火,再看看人家断雨,你都不怕羞愧而死。”不远处的几人反倒很是热闹,霍灵指着断风跟前那堆火苗稀稀疏疏很快就要灭去的柴火堆嘲笑着,又转头对着断雨送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断风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平日这些事都是断雨做的,我只是手生了罢了。”
“你说你脑子没断雨灵,功夫没断雨高,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你家主子凭什么就带了你?”霍灵一脸嫌弃还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哼,因为我长得好看!”断风义正严辞的回过去。
琉璃闻言,“哦?是这样吗?”轻扯嘴角的模样带了一丝揶揄。
“我与公子可不同。”梁墨萧丢下一句话,朝前走去。
琉璃看着他踏步行去的背影,忆起之前她回答选择他的缘由时就是应的因为好看,撇了撇嘴,说实话赞美他还不满意了不成。
霍灵丢了一记不屑的眼神给断风,注意到梁墨萧走来的身影,一溜烟跑到了琉璃身边,“公子,居然要委屈你这样将就一夜,灵儿去给你在马车内铺些薄毯。”
琉璃伸手拉住准备跑开的霍灵,温和一笑,“晚上你乖乖在车内眯一宿,我与阿桀在车沿边上靠一靠就好。”
“那怎么能行!”霍灵皱着小脸,一脸的不赞同。
“去吧,”琉璃轻推了她一把,“姑娘家家的在外总是不便。”
霍灵一听脚下一顿,神情不明地跳上了马车,原本嬉笑打闹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