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琉璃才回过神来,看来是夏桀回来了,她轻声道,“进。”
他回来时见琉璃屋中的烛火还未熄,想着这么晚了她还没睡,便过来瞧瞧,推开屋门,走进来后,却看见琉璃正站在屋子中央,眼中不由有些奇怪。
琉璃走回到八仙桌前坐下,桌上所摆的两只饮了半杯茶水的青花瓷杯,正在提醒她,刚刚凌湛确实来过。
夏桀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桌上,那里两只喝过的茶杯,杯沿还微微润湿,刚刚有人来过?
不过他还没有所问,琉璃已经率先问起他来,“有灵儿的消息了?”
夏桀飞快地收回目光,看向她,他从进屋后便什么也没说,她竟然就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不过这样的事发生在琉璃身上,夏桀便不觉得稀奇了,他点了点头,“是。”
“城东郊外向韫林。”琉璃干净利落地说道。
便是不轻易变去脸色的夏桀都不禁被镇住了,他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为何琉璃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所有的暗卫都被他留在院中保护她,不可能先他一步递来消息。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夏桀不由自主地往置在桌沿的青瓷杯上扫了一眼。
看着他的脸色,便知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
凌湛故意放出的消息定然是真的,才会引得夏桀上钩,若是假消息,是骗不了夏桀的。
“方才,凌湛来过。”在他面前,琉璃无需赘言,直截了当地说道。
夏桀的的瞳孔蓦地变大,他以为凭着院中暗卫们的实力,旁人是无法轻易进来的,可没有料到,来人居然是凌湛,他赶紧上下扫视了一遍琉璃身上有没有哪里不妥。
“我无事,这个消息还是他带给我的。”琉璃说着轻轻地笑了,她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依旧清明澄澈,然而不过转瞬,笑意就冷了下来,“明日午时,他会将灵儿带到向韫林。”
夏桀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他将前后的事情串在一起一联想,哪里还会不明白凌湛的意图,一下子眉头皱紧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不要去。”
琉璃微微一笑,不过那眼中实在没有什么笑意,她道,“不去?那灵儿怎么办?”
“我去。”肯定的语气显示了他此时坚定的心。
琉璃叹息一声,捞过桌上她刚才喝过的那个杯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才缓缓道,“阿桀,从今夜他能使计将你从我身边诱开这一点上来看,你,不是他的对手。”后面还有一句话,她还没说出口,不论是谋略,还是武功。
夏桀见状,本想要说什么,可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自从五岁那年救下灵儿的那一刻起,她的事,我便再也无法放任不管了,阿桀不也是一样吗?”琉璃抬眸看他,眼中似乎带着微微笑意,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夏桀一愣,轻咳了一声,没说话。
“好了,时辰已经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看着琉璃镇定自若的模样,还以为她已经想到了办法,谁知她接着又淡淡道了一句,“反正也想不出对策。”
如今城门已闭,她也出不了城去林中部署什么,相反,凌湛的人却能提前布置好一切,待她入瓮,既然已经确定是个无解的题,倒不如此时好好休息,明日反倒能头脑清醒地应对。
待夏桀出去后,琉璃解下发顶的玉冠,除了外衫,躺进被衾之中后,脑中开始排布出向韫林的地形图,她虽然没有去过向韫林,可她曾在梓云与锦耀的地图上略略扫过一眼此处的地形,庆幸她有着极好的记性,此时想来都极为清晰。
她怎么可能一握,她便不是琉璃了。
一夜浅眠。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阳光已经如一层薄纱一般朦朦胧胧地洒了下来,若有若无地覆盖在院中的角角落落,本已经有些微爽的天气,竟在今日又陡然炎热了起来。
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那颗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地面。
可即便是天气变得多么恶劣,空气中的温度有多么叫人焦躁,琉璃还是吩咐众人启程,往着城东的方向而去。
烈日当空,直射的阳光如万道落下的金针雨,将众人的视线也弄得模糊了起来,偶尔吹来的风还夹带了干燥的热意,便是训练有素的暗卫都觉得略微有些难受,更别提那样惧热的琉璃了。
出了城门后的道路是沿着河边而走的,但是远远不如在城内时那般的平坦。
燥热的天气,晒得枝头上的树叶都打了卷,只有杂而不乱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混杂着不远处奔流翻腾的河水声。
这一段路程,两旁都是树木,密林之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琉璃轻靠在车壁上,即便知道凌湛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可她仍然信不过他。
越是在恶劣的条件下,所有的暗卫越发提高了警惕,尤其是晨间琉璃对他们吩咐交待过,林中并不安全,谁也无法料到究竟会碰到何事,且密林深处本就是埋伏的最好地段。
暗卫策马紧紧包围在马车周围,即便走过了密林深处,两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可他们心中仍然没有一丝放松,逡巡的目光在林间不断扫寻,习武者的直觉,已经觉得这里有些不妥。
夏桀坐于马车沿上,神色不定地赶着马,此时他并没有看到密林之中有什么,然而同这些暗卫一样,凭借直觉而定,他似乎嗅到了不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