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本就做好了要跌落河谷的准备,踏空一步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不过听着耳边奔流湍急的河水流动之声,心中还是不免袭上了一丝恐惧。
凌湛从马上一跃而下,与夏桀同时飞身冲到了河谷前,向下张望,河谷不深,两旁密密麻麻地长着繁盛的绿草,一片浓绿之中,一条翻着白浪的大河流淌在其间,隆隆的水声,水流十分湍急,已经看不到琉璃的身影。
夏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足尖一点,便往谷中掠去。
“华晋!”凌湛那张温润的脸庞此时竟显得狰狞而邪佞,谁也看不到他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宽大袖袍下,那双攥得死紧的的拳头,双眸如同深渊之下的鬼魅,令人骇然。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紧随在他身侧的暗卫们一扫,那一眼,庞大的气势如海镇压,生生将他身前的人震退了一步,“所有人都下去找,就算把河水抽干了,也要把人给朕毫发无损地找回来!”
他抬眸冷冷地看着林中还在纠缠厮杀的杀手,声音像是结了冰一般,“这些人,一个不留!”
这些暗卫从没有看到凌湛这样过,风云突变,话音都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再抬头看时,眼前已经一空,凌湛那道紫色尊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地面之上。
“皇上!”
琉璃不会武,即使是这么浅的山谷,她整个人都没有半点着力点,只能控制不住的直往下掉,河谷两旁绿草重重,没有乱石林立,倒不至于伤着她,只是下面的河流却不是一般的凶猛。
她只能任由自己重重地跌入其中,这个时候,便是幼时拼了命都要学会的凫水也派不上用场,水流四卷,朝四面八方涌来,再加上心中深埋的记忆抑制不住地挤入她的脑海之中,她直接便晕了过去,再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长河的一处,不知何时被冲上来一个墨衣的……少年?
被河流冲散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墨染的锦衣下摆散开,唇色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中而微微泛白,那种素淡之中添着一抹妍丽的光华,分明就是个灼灼清华的少女,一阵熏风吹来,少女微微动了动,眼睫轻轻一颤,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头好痛,一阵像针刺一般的疼痛感从四肢传到脑海,琉璃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片盎然的绿意,乱石的浅滩,还有沁入心肺的自然味道,她缓缓地坐起身来,四下看了一圈,看来已经被水冲出了很远的距离。
她微微动了下四肢,左腿小腿的部位有些疼痛感,应该是刚刚晕过去时在河中被什么撞了一下,但并无大碍,准备撑起身子先站起来走动走动,谁知一阵头昏眼花,手脚发软,竟然一下子站不起来。
琉璃倚在石上,调整了下呼吸,午时的太阳最是毒热,原本在那河谷边上生死应对,长时间暴晒已经感到不适,紧接着又跌入了这谷底沁凉的河水之中,冷热交加,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了。
可是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夏桀他们肯定会来寻她,她不会如此被动地待在原地等候,必须给他们一个能传递她方位的讯号才行。
她支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举目远眺着河岸两侧,从这里的宽度和广度来看,这里应该不是河流的偏支,而是在大河的主流之上。
这条河连接在梓云与锦耀之间,从西面的宝栾城外而生,流向锦耀边城之外,平日里水流并不充沛,只有在夏日时节才会如此湍急起来。
这样的水源不会作行船之用,所以不可能有人会偶然路过,能前来寻她的也只有夏桀他们了。她想了想,将中衣上的白色长布撕扯了下来,绑在河岸边上一株醒目的紫薇花树干上。
这一株赤薇火红妖娆,雪白的布条垂挂在其间尤为显眼。
河谷壁面上分明没有着力点,凌湛也不知踩着何处,几个起落就到了谷底,河流湍急,连人从此处坠落的迹象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他仔细观察着河面的宽度,查探着河水的顺势,然后才朝着一个方向掠去,不远处一个四处张望的墨蓝色身影,他仅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从那人身上散出的焦灼感,像是恨不得铲起整条河面去寻人的模样。
凌湛微微皱着眉,手臂一挥,手中骨扇在河面上旋了一个弯,脚下轻轻一点,身如轻燕,瞬间飘到了前方,只看一个蜻蜓点水,脚尖疾快的在扇面上借力一踏,眨眼之间,人已经如轻云飘花,飘渺无影地落到了夏桀的身旁。
并且在不知何时,扇子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以扇面顶端点落在夏桀的肩膀之上,看着那双已经失却了焦点的双眸微微一愣,停顿了一下,才道,“夏桀,这条大河分支颇多,你这样漫无目的是寻不到她的,冷静下来。”
“你懂什么?”夏桀回眸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深沉难测,英挺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冷酷和气魄,这一瞬的改变在他身上透出一种无言的声势,让人震撼。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琉璃就不会遭受这种事,她是那么高华尊贵之人,是天生就该站在顶端的人,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劫难,任何企图伤害她之人,都该死!
他身形未动,却生生以内力震开了凌湛落在他肩上的扇子,飞身将他甩在了身后。
凌湛墨玉般的黑眸微微眯起,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气势,真叫人难以相信,他居然只是一个紧随人后的护卫。
不过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