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回去了。”霍灵低垂着头,似乎急的快哭了,当初被抓进夏凉皇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都没这么慌乱过。
琉璃低低一笑,“别孩子气,”见其是真急了,才缓缓道,“回去后诚诚恳恳的同霍家二老赔个不是。”
霍灵连连点头,“我会的,公子。”那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琉璃,可怜兮兮的样子。
琉璃无奈地笑了笑,“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两汪清水般的眸子说不出的明澈,既已成局不如将计就计。
从清水城一路进入梓云国内,已经是嫩芽悄生的二月,由南至北,这一路伴随着温和不变的春风,彷佛风儿便没有寒冷过,阳光也始终如初的暖和,冬日的凛冽就这么消逝在行路之间。
梓云,这个以极其富裕而闻名七国的国家,仅是踏入边城的土地,已经能感受到车水马龙的热闹,分明与夏凉不过山谷相隔,竟似隔了数年。
世人言:天下大商皆出梓云。琉璃脑中蓦然浮现出一道玄色背影,勾起的嘴角氤氲出笑意,看来这句话还是说错了。
繁闹的街市,车马奔走,人流如织,处在街道的这一头都能听见那一头商贩极具穿透力的吆喝,人群间参杂着各色口音的声线,偶尔还有马匹嘶鸣的杂乱,这就是梓云!尤其从夏凉而来,竟是有一种从边陲小国忽临富饶大国的错觉。
霍灵揪着马车的小帘子,不住地往外瞄去,街上人头攒动,什么样的人都有,熙熙攘攘的,两旁是各式各样的铺面,茶楼,酒肆,胭脂铺,大小作坊等等,鳞次栉比应有尽有,尤其是百姓面上所带的恬淡笑意,无一不说明了梓云子民对己生活的富足而自得其乐。
青云山庄就位于帝都珞珈城西面的冒县外,即使只是个小小县城四周也围起了城墙,城墙这种东西造价昂贵费时巨长,若非真正富有怎么会花重金修建,由此,可窥一斑。
冒县相比于梓云其他都城的蓬勃繁华又有了些稍稍不同,此处连绵起伏的是迭起的山峦,随处可见的湖泊河流如明镜般清澈,山川河水确实如霍灵先前所说那般,地广辽阔,人杰地灵。
出了冒县,行了一段路便能看到通往山庄的一条坦途,山脚下的阵法如今已全数撤了去,倒是看到乌压压一众人候在了那里。
霍灵远远地就开始凝望,很是惊喜道,“是爹娘和哥哥。”若非琉璃坐在马车内,她只怕就要跳车而下了。
马车徐徐地停了下来,霍灵掀起帘子躬身跳了下去,夏桀仍是不紧不慢地取出方踏安置在地,长身立于一旁等待琉璃下车,梁墨萧等人也已翻身下马,霍家二老拉过霍灵同样候在原地,数十双眼睛便这么静静望向马车方向。
如玉般温润的素手挑开了帘子,一张绝色雅逸的温淡面庞探了出来,在这明山秀水间,她的神情清淡不可攀附,这样的温色仿佛能将心头的浮动洗涤一空。
庄主霍尹秋最先反应过来,向前迈了一步,拱起双手,神情肃穆而恭敬,眼中满含谢意,“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小女。”
琉璃上前轻抬起他准备施下的礼,“霍庄主实不必如此客气。”说着看了眼身前身躯凛凛的霍尹秋,带着习武人惯有的侠风气息,又带有一庄之主该有的沉稳大气,一别数年,脸上还是能看出些许岁月洗磨的痕迹。
从琉璃下马车时起霍祺便有些怔愣,乍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恍然回神,忙跟随其父身后又是拱手一礼,“当日霍祺鲁莽闯上公子车驾,还厚着脸皮请求公子出手,公子大恩实在没齿难忘。”
霍祺果然如琉璃所想一般,水墨色宽袖长衫,面容清秀儒雅,与霍灵的清丽脱俗气质相仿,当真是书生的扮相。
梁墨萧闻言眼波微动,剑眉一挑而起,若只是出手相帮,应当还不至于让他做到那个地步,当日的情形只怕还多了一分将计就计。
琉璃看了霍灵一眼,极为自然地道了一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霍祺听之一顿,面带疑惑地望过去,刚想询问,倒是霍尹秋打住了他的话语,神色如常道,“回庄上再详聊,总不能让公子一直站在这山脚吧。”又转身看向梁墨萧,“这位是?”其实从梁墨萧下马那一刻起他便注意到了,这个丰姿奇秀,身材高颀的清贵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一旁,气息飘渺淡薄,只觉望之惊叹,转身即淡,好生奇怪。
“在下萧墨。”古井般沉静的瞳眸泛不起一丝水纹,寂凉如水。
霍尹秋深深看了他一眼,霍家虽不经商,可却时常接触这一类人,萧墨的大名自然早有耳闻,往日也曾有过合作,可本人今日倒是初见,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出尘的少年,想到庄中那把奇巧的兵刃,了然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请。”
从山脚到山顶的庄子,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传闻中的诡谲阵法,想来是为了迎接琉璃而破例撤了下去。
青云山庄建于山峦顶端,占地确实不小,水色的白墙黑色的墨瓦,别致而整洁,卵石垒起,碎石铺路,一条河滩蜿蜒淌过庄子旁,背面仍是连绵的群山,整座山庄如锦帛织就与碧水青山相连,倒真是清秀幽静。
庄内也一概以幽静为主,没有璀金灿盛的摆设,干净清爽的颜色确实令人舒服,倒是走动的小厮婢女与别处很是不同,稍一打眼便可看出,皆是身怀武艺之人。
“请进。”霍尹秋亲自引着琉璃一行人走进正厅,很快便有婢女端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