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肇一时语滞,可还未等他回话,她已经自发地往下说了下去,“宝栾一战,斩杀锦耀军四万五千人,而我军却折损二万五千人,这是大捷?”
敌军使计,分散了梓云兵力,将大部分骑兵堵在峡谷,若非我军迅速做出部署,即刻前往击杀,连“大捷”二字都不会出现在战报上了。
损失人马整整比琉璃原先预估的最低人数多出一万左右,比预计得要多的多,这也能称之为大捷?
暮肇先是一怔,接着淡淡一笑,“想不到你人在路途中,消息倒不是一般的迅捷。”
琉璃还没说话,那领命而去的宫人手脚极快,已经双手拎着酒具与雪枣回了来,继而将东西整齐地放在琉璃和暮肇之间,架上一个小型的炉子,开始煮酒。
暮肇见此,稍稍舒了口气,从来没觉得自己身边这宫人来的如此及时过,正好可以歇了琉璃的谈性。
他拿起木夹夹了一些已经清洗过的雪枣放入酒器中,青梅煮出来的酒带着一种涩涩的果味,别具滋味,但雪枣与青梅不同,暮肇没尝试过,也不知煮出来的会是何滋味。
他并未让宫人上前,而是亲自动手搅动酒勺,笑道,“冬枣煮酒,这大约又会是朕不为人识的一件秘事了。”
琉璃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得不说,这样的暮肇与她想象中的太过不同,他极有魅力,是个很有色彩的人,其实想想,能吸引得夏晴放弃苍雪少族主之位的男人,怎么太差。
若不是有太多的事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生父而感到欣喜的吧,这是她内心此刻油然而生的想法。
冬枣酒,碧玉觞,翡翠碟。
酒如泉,四周古琴涔涔,湖水叮咚,别有趣味。
“来,喝酒。”暮肇盛了一盏冬枣酒递给她,却见她正盯着他看,不由笑了,“怎么,朕脸上莫不是沾了什么?”
琉璃摇了摇头,接过碧玉盏,抿了一口酒,眸中顿时染上一丝惊喜。
她一开始提出以冬枣煮酒,坦白而言,是掺了一分刁难的想法,因为冬枣水分不多,又不是那么甜,再者,冬枣难以煮出颜色,所以酒水色泽上会没有特点,味道自然也不很特别,煮出来的酒便是想一想也知道不会很理想。
可是这一口,却让她切切实实地改变了想法,暮肇煮酒的手艺果然是一绝,“好酒。”
暮肇端起酒闲适地品了一口,眼中带着斑驳的笑意。
他又发现了自己这个大女儿的一个特点,便是她对一个人再有意见,可说出口的话却始终遵从着本心,如同该夸赞的话语一句未落一般,若非他看得出她始终与他保持着生疏的距离,还以为她是愿意接纳他这个父皇了呢。
品酒的时候,琉璃倒是再没说一句针对暮肇的话语,倒真像是把他当做酒伴了,两个人畅快地饮着酒器中的酒,时不时地还能笑着说上两句,酒倒真是样神奇的东西。
等到喝完这些酒后,等到暮肇以为他已经与她拉近了些距离的时候,等到酒气发散在空气中的时候,琉璃放下了手中的碧玉觞,缓缓地抬起眸子看向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盏的边缘,沉吟着。
氤氲着酒气的眸子由迷蒙转为了透彻,声音飘渺,“我其实从来未曾怪怨过你当年遗弃了我,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对爹爹下那样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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