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琉璃再一次反问,梁墨萧禁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不明白为何大清早的要与人讨论要不要带上梁北夙那个闲人的事,最终妥协地说了句,“好,带上。”
“甚好,”琉璃不由自主地抿出一丝笑意,“夙王爷已经备了重筵居的早膳于晏湘河上的画舫内等我们呢。”
本是准备出院门的梁墨萧脚下一顿,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我可真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和他牵扯上联系?”毕竟如她这般性子淡漠的人,又会有几个人入得了她的眼。
琉璃已经率先走出了院门,头也没回地说道,“你放在他身边的暗卫不是日日携着他送来的消息去你那报道吗?你嫌弃他烦人,命暗卫再不许将他的东西递到跟前来,他兴许就另辟蹊径让暗卫来寻我了,反正夹放在我的书案上,总是比案子来的好看。”
梁墨萧薄唇微抿,曜黑的眸子染上一抹幽暗,看着渐渐远去的无暇背影,“看来如今对暗卫的管辖太过松懈了,”踩着琉璃迈过的平路,徐徐跟上,“仲商。”
随着他一道平缓的声音响起,那个平日里做事沉稳偶尔语出惊人的暗卫无声地出现在了他身后,“主子。”
“从今日起将北夙身边的暗卫撤回一半。”
“是。”
琉璃施施然地走在前面,脚步都显得有些轻快。
梁墨萧看着平日里那么疏离的人儿今日意外的心情不错,淡淡道,“我瞧你平日不大喜欢出门,今日这是怎么了?”
琉璃步子稍显犹豫,声音飘忽而清浅地传来,“据闻重筵居的莲心百合汤与花锦松子穰闻名盛安,此次倒是要好好品尝。”
梁墨萧快走了几步,与她并肩走在青石长廊下,明媚的光线间隔着石柱穿透进来,点缀在她鸦青色的发丝间,在她如玉般光洁的额上显得有些晶莹,他低头看了一眼,缓缓说道,“轻易被人悉知自己的偏好视为大忌,公子应当谨慎些。”
连向来不轻易表露自己意见的夏桀都跟在她后头默默点了点头,恰巧被梁墨萧偏头的余光捕捉到,头一次这少有交集的二人产生共鸣。
琉璃不在意地摆摆手,“哪有那么多大忌小忌,喜欢的便是喜欢的,还要强求自己不成。”
喜欢的便是喜欢的。
这句话在梁墨萧心底来回咀嚼了数遍,目光徐徐地移向前方,始终飘忽不定,没有落到实处。
天光破晓,盛安城内已经初显白日的繁华,人流涌盛,看来人们都已走出了前些日子因小满案人人自危的阴霾。
晏湘河在城南最热闹的丛楼群院旁,这里有文人雅士最爱聚集的集文长廊,有世家公子最喜流连的雕梁画舫,终日热闹喧哗。
听着车外鼎沸的人声,梁墨萧看了看端坐于马车一旁的琉璃,“你先前不是担心抛头露面会被请进宫吗?今日怎么不怕了。”
“如今城中留做眼线的暗卫已经几乎撤离,梁承现下可没心思放到这上头。”不过听了听街市上嘈杂的声音,还是飞速地蹙了下眉。
梁墨萧点头,“他派了人出去,我便可以撤了人回来了。”为了牵住梁北寒的行动,此次他派出了不少人,既要截住梁北寒递出的消息,又要监视庙野私兵的动向,还得兼顾朝堂的风向,确实不易。
晏湘河上稀疏地飘荡着几艘画舫,兴许是南夜人不惯乘船游湖,且又是清晨日早的,没多少人在河边。见到梁墨萧与琉璃二人从簇金马车上下来,梁北夙走出了画舫难得亲自相迎,“萧公子,柳公子,快请进。”说这话时,他的嘴角携着满是兴味的笑意,好像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梁墨萧面容微冷,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却是示意琉璃先上画舫,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脚下。
梁北夙一脸莫名地看着梁墨萧大清早就板起的冷脸,转而笑容满面地向琉璃递出自己的手,“公子小心些,这画舫在水中容易摇晃。”
空气中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都齐齐望向梁北夙那只手。
梁墨萧脸色微凝,夏桀眼睛微睁,倒是琉璃对此无动于衷,抬起平静的眸子,“我非北方人,游船下舫还不至于出事,”也知他是一番好意,清浅地道了句,“多谢夙王爷好意,在下心领。”说着步伐平稳地踩上了画舫。
梁北夙不在意地收回了手,随口问道,“不知柳公子是何方人士?”
琉璃闻言,先是抬眸在梁墨萧身上停驻片刻,又将眸子递向了清澈的水面,沉吟着,须臾后蓦然开口,“恕在下无可奉告。”
梁墨萧目光何其敏锐,一眼就捕捉到了她一瞬的停留,何况平日里一向有问必答的坦率今日怎么犹疑了,可她拒绝的又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却叫人挑不出毛病。
梁北夙有那么一刻的诧异,普天之下不过七国林立,这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眼睛滴溜溜的往梁墨萧身上一转,不过非南夜人士为何要帮墨萧做事,难道是担心被墨萧所疑,想着又飞快地摇了摇头,梁墨萧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算了算了,这些复杂的事不适合他琢磨,就当是这些大才身上偶有的小毛病吧。
“我今日请了重筵居的大厨出来,就在画舫内的小厨房里,这会儿应当已经摆好膳食了。”说着与众人一同走进了舱内。
画舫里头比较宽敞,一应布置也较为雅致,四周的木镂雕花都是镂空的,并不显得闷热,细风透过间隙吹进来出奇的凉快,在这略显热意的初夏,坐在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