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断风见梁墨萧亲自掀帘查看前方情况,还以为是要出手相助呢,结果只是清道,见仲商已经听吩咐跳下了车,他略显不忍地说道,“这姑娘家家的,车子坏在了郊外,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梁墨萧本不想搭理他,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声音却冰冷而轻蔑,“若是家教严谨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只带了个婢女就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
一般官家小姐出门,规矩向来不少,尤其是未出阁的闺秀,出行时必然会有家中长辈同行,马车坏于郊野道路之上,不仅毫无自觉地走到车外,甚至不带幕篱遮面。
尤其想起方才那双忽而痴迷追逐的眼睛,梁墨萧的脸色立时不屑起来。
断风听完,连忙翻身下马,跟在仲商身后前去处理。
“是谁?”
耳边响起冰冰凉的轻淡嗓音,只觉心间一道清泉淌过,确有澄净烦扰之奇效,心中莫名涌出一句话,女子当如是。
“陆心嫣。”梁墨萧说起这个名字时,语气中都带了一丝嫌恶。
陆心嫣,陆家二房次子的嫡女,当今皇后的亲侄女,陆维的胞妹。
仲商与断风二人已经搬好了马车折身回来,马车又继续稳稳向前走动,只是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车外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惊慌地响起,“这位公子,你怎么可以对需要帮助之人视若不见?”
原是陆心嫣忽然冲到道路中间,倾身拦下了他们的马车,不过眸子却始终盯着车帘,似在期望这道帘子能再次掀起。
这下连好脾气的断风都隐隐有些不悦了,高坐在马上,俯视着陆心嫣道,“这位小姐,我们又不是你家的仆从,要是帮你修理了马车那是情分,不帮你修那是本分,麻烦你让开。”
陆心嫣紧咬着下唇,想要呵斥这个无理的护卫,可又不愿破坏了自己的形象,立马娇弱地说道,“不是的,我今日去往庙里上香,谁知回来时马车坏在途中,在这城外实在少有人经过,我孤身在此着实害怕。”
断风立刻不解风情地回道,“放心,你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个婢女和车夫陪你。”
听到此处,琉璃与梁墨萧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隐含的笑意。这点小事,也就无需亲自出头,交给断风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吧。
“可是,”陆心嫣仍是倔强地立在马车前,苦寻着口中那点措辞,“可是他们都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遇上了强盗劫匪等凶悍之徒,那我该怎么办?”
“那你就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尽数双手奉上,他们兴许会放过你的。”断风和善地替她出着解决方法,十分认真的模样。
连坐在车驾之上始终不动声色的夏桀都忍不住瞥了断风一眼。
陆心嫣的面容几近扭曲,几乎要张口破骂,深吸了几口气才按捺住心口涌起的愤怒,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锲而不舍地继续说道,“我是城东陆家人,乃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你们只需带我进城,他们必定会有重谢,不过举手之劳,望公子相帮。”
她口中的公子自然就是方才惊鸿一瞥的梁墨萧。
终于还是吐露了心中所想,她就是想坐上这辆马车,不惜以皇后的身份施压,还以为车中之人会有所忌惮,甚至以为她身份高贵,能以此攀附,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阿桀。”琉璃已经懒怠听车外之人的装模作样,忍不住开口。
车外的夏桀无需她多言,立刻会意,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在陆心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时,如风般呼啸落下。霎那间,她的脚边出现了一条沟壑般深浅的鞭痕。
“啊——”陆心嫣慌乱地尖叫着从马车前跑开。
仲商看准时机一送手上缰绳,面无表情地驾着马车远去。
她要是不自报家门,断风或许还多作弄她几句,一听她是陆家人,脸色都立刻没那么好看了,一边策马跟在马车旁,一边大笑着说着,“夏桀,这一鞭耍的太漂亮了,回园后教教我,我最不会使鞭子了。”
马车驶进盛安城,比起清晨,城内更热闹拥堵,日出人繁盛。
“仲商,去西市。”
琉璃靠在软垫之上,正望着窗缝之间缓缓摇动的树影人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从踏进城内,马车行走的速度已经明显的慢了许多,而西市……
仲商依照吩咐,驱车前往西市。
盛安西市,各式各样的店铺都开市了,茶馆酒肆、丝绸绣坊、珠宝首饰诸如此类,喧哗之声沸反盈天,街道之上人山人海,摆摊的各色小贩,游看的富家公子,坊间的曼妙女子,无一不说明了此处的热闹。
也正是如此,马车还未进入西市就已经被挡在了集市之外。
“你,”梁墨萧慢慢地,若有所思地说,“想去逛逛吗?”
琉璃望着车外接踵摩肩的人头攒动,思索了半天,说,“也好。”
马车停在了街市外的榆树之下,二人下了车,梁墨萧与琉璃并肩走在树荫下。即使在这喧闹不绝的人群中,此二人依旧十分显眼,不少人纷纷停下脚步注目着他们,原本拥挤的人群不自觉地为这二人让开道,两人随意穿行在西市间,翻看着铺子内的东西。
人群时而拥挤,时而疏散,夏桀与仲商到底抵抗不过人流的涌动,渐渐地离他二人多了些距离,梁墨萧始终低头看着隐在人群中的琉璃,生怕她被人群挤散。
终于还是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西市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