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桀连忙应道。
“沉鸢应当已在赶来的路上,去跟门房招呼一声,免得浪费了时间。”她说着,身子恢复了不少力气,直起了身。
“是。”夏桀见她已经站稳,没有任何迟疑地往屋外走去。
“阿洛,陪他一起去,阿桀他说不清楚。”
沈洛猛地点头,突然想起屋中还有一人,他看了过去,又回头看了琉璃一眼,似有些为难。
“没事,去吧。”琉璃淡淡道。
她没有理会屋中拧眉深思的少女,回身坐在了床沿上,专注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即使阖着双目,他眉宇间那抹不羁仍没有消去,而弹指十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当年。
只是这样的孤寂曾经从他身上褪去过,而如今又爬上了他的脸,这是她带给他的。
琉璃双手合拢握住沈竟桓露在被衾之外的手,哽咽着,“爹爹,我回来了。”
床上之人始终平静的面容,在这时眉眼稍稍跳动了一下,被握住的手亦轻轻向上弹动了一下。
即使病重,他都是时刻惦记着她的。
不过,他一定是在气恼她的称呼了,当初,沈竟桓从小教导琉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二字,好不容易等到她会说话了,开口的却是“爹爹”二字,沈竟桓当时的脸色,琉璃至今记忆清晰,当真是五彩纷呈,而从未见过沈竟桓如此神色的琉璃却是十分高兴。
可想而知,一个素来安静的孩子忽然拍手大笑的时候,最震惊的实则是沈竟桓,也是因此,他再没有纠正过琉璃的称呼,即使每次听她叫起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只是听到这里,屋中这名盛装少女却乱了心神,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刚刚唤他什么?”
琉璃转过脸,眼中几乎看不出来水光,平静地回道,“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
少女看着面前出尘的少年,记忆飞速地转动起来。
她曾听宫中的老嬷嬷们说起过当年的事,只道沈竟桓在志学之年曾抱养过一个孩子,这名孩子容貌逼人,从幼年起便初显才名,十分聪颖。
且沈竟桓对其疼宠程度令人惊异,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这个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拼了命地捧到其面前。但是沈竟桓又将其保护的极好,好到别人连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都弄不清楚。
只是在孩子长到五岁的时候,关于此子的事情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从此再也没有人在梓云见过这个孩子。
有人说,这个孩子其实身子娇弱,活不长久,已经夭折了,所以沈竟桓才让孩子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过得舒心些。也有人说,这个孩子是隐士高人所生,如今亲生父母寻来,要求带回自己的孩子,所以便被抱回去了。
当年,众说纷纭,可除了沈竟桓本人外,谁都不清楚此间的事。
只是此后,沈竟桓即使步步高升,说媒求亲之人将将军府的门槛踏烂,他都未娶妻。
少女却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个事关梓云皇室秘辛的惊天真相。
她默然咬住自己的下唇,神情有些僵硬,许久才说,“你是……”
琉璃毫无犹疑,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和缓的面容下,唇角似乎浮起了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暮琉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