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无法发泄,但他还是得压下火,先好好想想怎么在皇帝面前解释,才能化解眼前的祸事。
……
郡主府。
“此话当真?”秦长安搁下手里的筷子,脸色一沉,顿时没了胃口。
“千真万确,郡主。”白银点头。
“谁会干这么缺德的事?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不是存心去恶心四皇子吗?”
白银表情木然,但思绪分明。“大皇子已死,上官德也倒了,四皇子最大的敌人已经肃清,喜事临门,本该意气风发。可我觉得,这回四皇子的敌人实在太过凶残,远在上官德之上,想必跟四皇子有着血海深仇,不知郡主怎么想?对这种阴毒的作案手法,可有怀疑的人选?”
秦长安如鲠在喉,怀疑的人选?是,她手边还真有一个。
龙厉安静地看着桌上的燕窝粥,他听说这两天秦长安吃的不多,意兴阑珊,几乎终日把自己关在炼药房,直到晚上他才能见她。
第三日,他实在忍不住了,端着宵夜过来,但她只是淡淡瞅了他一眼,依旧无动于衷地研磨药粉。
他抚着下颚,打量着她低垂的侧脸,低声说。“不吃就凉了。”
她头也没抬:“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神色有一丝冷淡,他微蹙了下眉,走到桌前坐下。
两人就这么坐了半响,即便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她依然不怎么搭理他,他便将手上拿着的一本书册搁在桌面。
“啪”,声音不大,但在安谧的环境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秦长安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对向他,知道他的耐心早已用尽,能在深夜为一个女人送夜宵,她不吃也就算了,更没有半句温言软语,当然会觉得没面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口吻。
“你指的是什么事?”龙厉气定神闲地问,但眼底已经结了一寸寸的冰霜。
“你心里清楚!”
“我每天要处理的事都不计其数,我还真不太清楚。”
她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抓起手边的药粉往他脸上抹去,免得他时不时让她这么闹心。
“四皇子府门口的棺材,是你做的?”
龙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滞,眼神熠熠生辉,虽然光她就能猜测到是他的成果,代表她越来越了解他,但她询问的语气疏远而气结,让他老大不爽,很不痛快。
“不过是送点新婚礼物罢了,每一口都是最上等的檀木棺材,价格可不便宜,不过碍于四皇子大婚是大喜事,怎么样,这份厚礼他还喜欢吗?”
她几乎柳眉倒竖,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解释,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厚礼?别人娶妻,你送什么棺材?”他说的是人话吗?
龙厉的嘴角撩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升官发财,多好的寓意……他娶了皇子妃,光有女人还不够,财富和势力也是缺一不可,他已经是皇子,再往上升一级,不就是北漠皇帝?你认为我选的礼物不适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秦长安灵光一现,反而双臂环胸,凉凉一笑。“你认为这份礼物选的特别好?他日你要娶亲大婚,若有人也在你的靖王府门前放置棺材,你必定是满心欢喜,深得你心吧?”
被她的牙尖嘴利给堵得说不出话来,龙厉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气急败坏,俊美的面孔愈发阴郁。他日他成亲,还能跟谁?不就是跟她吗?她这是为了捍卫萧元夏,口不择言,连自己的婚事都诅咒上了?
“秦长安,你犯得着因为一个不足挂齿的北漠皇子而让我不痛快吗?!”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在这个关键时候你给我惹什么事?再说了,郡主府出面送贺礼,由得你自作主张吗?”
龙厉的双眼冒火,被她激怒,俊容微微扭曲。“萧元夏要成亲了,跟你再无关系,你还为他说话?他就这么重要?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好男人,本王就一无是处?”
她气的胸口不停起伏,他的独占欲太过沉重,压得她无法喘息,那一瞬间,心弦断裂,再无理智,她扬起手,重重挥落。
龙厉没有躲开,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巴掌,清晰的耳光声回响在两人耳畔,好似时间静止。
唯有手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和明显的痛感,才让秦长安马上回过神来,明白她刚才做了什么!
“龙厉……你为什么永远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我从未希望彻底改变你,但这里是北漠,并非金雁王朝,你随心所欲也要有个度。”
她的咄咄逼人,好似一把利剑,戳中了他的内心,他强势地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着脸直视着他。
“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你说,我该怎么惩治你的胆大包天?”
他的嗓音很轻,但语气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鹜,注视着她的目光犹如吞噬人的火焰,灼灼地睇着她。
秦长安被他那么诡异炽热的眸光看得心中一冷,凛然一窒,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所有的声音都好似被锁在咽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龙厉的脸颊连着下颚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见秦长安毫无收敛力道,也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对他下狠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垂着眼,终于能重新开口,她听得到自己的嗓音比任何一次还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