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农业税收大概是二十税一,也就是你每收获一百斤,上交国家五斤,5%的税率,也不算特别高,尤其是对方并不会每年挨家挨户地称你今年收了多少粮食,而只会按照你家的亩数,根据一个官方亩产数,来估计你的税额。
而官方给的亩产数,都是不怎么高的,是绝对会低于正常产值的,像李家,之前有十五亩田,一年两季稻,大概能产上万斤稻,但在官方的统计里,一亩只算他们两百斤,这样一年两季稻,只算六千斤,收的税只有三百斤罢了,相对于他们家的收获,根本不算多的。
不过就算不算多,那也是三百斤稻子啊,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别说三百斤了,就是三斤他们也舍不得的,所以自然是能不交税就不交税了。
十五亩就要交这么多税,要是李四郎手上有八十亩,就算按一亩两百斤算,一年两季稻,就要交1600斤的税,这个数字,可不小了,所以朝廷免了秀才粮税,事实上也是能给秀才们省不少钱的。
事实上,就这点税收,国家还收不上来,因为这个王朝跟她现实世界的明代一样,也有人钻王律的空子,知道那些读书人有免税额,会带田投献到那些读书人名下。
虽然表面上读书人的免税有限额,按理也不会出现收不上来的情况,但是那些读书人并不是老老实实地只收他免税限额内的田地,不少人都会收超过他们免税限额的投献,秀才可能还没这么大胆,但举人以上,只要有一定权势,不少人就会这样干,反正上面的人又不会下乡一个一个地查——真要这样认真,一个一个地查,这人可能立马就会成为整个朝廷有田阶级的死敌,所以谁也不会干这种傻事——关键还是县一级收税的人,只要拉拢好了本地的父母官,谁会管你名下有多少田。
就这样,这个王朝在农耕时代还过得有滋有味,没有财政破产,一开始安然也很奇怪为什么,后来据安然多方打听了解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王朝有商业税支撑——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并不抑商的时代,商业的发达,导致有大量商业税可收,农业税也就可有可无了,收不上来也就算了。
安然感觉,这一点跟宋朝有点类似,国家有的是钱。
却说当下李大郎三兄弟听了李老太爷的话后,不由互相看了眼,最后李大郎道:“我们回去商量下。”
却是没马上同意。
李二郎、李三郎也是这个意思。
安然明白为什么,因为投献需要将田地挂到别人名下,有些人担心明明是假卖田,但万一对方不讲信用,哪天真的将田收走了,那他们岂不是要哭了?为了省那点税,将田弄丢了,那可就太不划算了啊。
李老太爷听了李大郎三兄弟的话,也明白他们的想法,这样的大事,也的确不可能马上就决定下来,所以当下也没反对,点头道:“好,你们回去商量吧。”
当下三兄弟出了来,各怀心思地往家走。
路上,李三嫂首先忍不住,道:“爹娘名下的田地,当时不是说好,是他们暂时作为养老的田地吗?这会儿,也不问我们的意见,就直接放到了四弟名下?那这以后,会不会直接默认是四弟的东西,不再分给我们了啊。老四家条件够好的了,老太爷还偏心他们,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不管怎么说,我们条件这么差,也该更偏心我们才是吧?”
李大嫂李二嫂虽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们考虑的更多,琢磨着,要是老四这好运一直保持下去,到时考上了举人,给她们带来的好处,也许比这几亩田更多,毕竟那三亩田,四兄弟分,一人还分不到一亩呢,算起来十两银子顶天了。
但要是老四考上了举人,到时给他们带来的社会地位的提高,以及其他隐形的好处,李大嫂李二嫂想着,绝对不是这一亩田可以比的,所以这会儿她们虽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但是却不打算马上发作,而打算观望一下,要是之后老四的好运用尽了,怎么也考不上举人,那再说这事不迟;要是老四以后能考上举人,甚至进士,做了大官,那她们就算了,毕竟到时候只要老四肯照顾他们一二,那就回本了。
李大嫂李二嫂没说什么,李大郎李二郎自然也没说什么,因为两人的老婆早就跟他们吹过枕头风了,他们也觉得可以观望一阵子,倒是李三郎,因为李三嫂跟李大嫂李二嫂想的不一样,给他吹的枕头风也不一样,再加上李三郎一向以娶到了这个条件不错的媳妇为荣,所以她的话,李三郎有时很是听的——当然了,跟他也觉得李三嫂说的不错有关——所以当下别人什么也没说,只李三郎附和道:“就是啊。”然后看向李大郎和李二郎,道:“大哥二哥,你们不这样觉得吗?”
不想发表意见的李大郎和李二郎陡然被李三郎问到,便只能道:“爹怎么安排的,咱们听着就是,爹娘虽然更疼爱老四,但也没亏过我们什么。”
真话不能说,李大郎李二郎也只能这样说了。
“还没亏过我们什么呢?!凭什么老四能读书,咱们不给读?都是爹娘亲生的,我就不相信,我们能差到哪儿去,老四能读好书,考上秀才,咱们不见得就不行。”李三郎道。
说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结,因为他比李四郎才大两岁,从小也比李四郎更聪明伶俐,要不然也不会娶到条件这么好的老婆,结果呢,这么聪明的自己,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