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京城西北方向不足百里的距离处,
可谓有一条巍峨险峻、郁郁葱葱、植被密布的巨大山脉,横跨南北,密林深深,仿佛无边无际般,一路朝着那正北方向不断连绵起伏而去。
然而,那钦阳城中的老一辈,却可谓都对此处山脉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甚至于,于天陵的山河舆图之上,都只是模糊地标明大概而已,甚至于连一个官方名称都无,只口耳相传,皆称——“无量山脉”。
若说那京郊雾山乃是一极为神秘之所,
半山腰之上终年烟雾缭绕、朦胧模糊,入内之人往往于漫山浓雾之中迷失方向,乱了方位,入目所见皆是下山之道,仿佛永远也不能登上此处峰峦山巅般,一如那传闻中,被住在雾山之上的妖魅精怪施了术法,使之惑了所感的话,
那这让众人讳莫如深的无量山脉,可谓,便没有这般温和良善了……
在这钦阳城中的老一辈眼里,自他们年纪尚幼,堪堪记事起,这无量山脉便是出了名的埋骨之所。
以往若是遭受大灾,遇上巨大荒年之时,
即便这天陵各处都到了几乎颗粒无收的地步,但这无量山脉却不知为何,竟依旧是郁郁葱葱,繁茂勃勃的生机盎然模样。
荒年大灾,无路可逃,
眼看着着实是活不下去了,便有人开始打起了这无量山脉的主意……
虽说这世世代代下来,都口耳相传这无量山脉乃是一禁地般的存在,可谓绝然进不得之所。
但,这横竖都是死,即便是心中胆寒发憷,忍不住地两股颤颤发抖,但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去试上一试。
于是乎,这无数的人,于深深望了望身后那瘦骨嶙峋、数日不进水米的妻儿一眼后,便只能勒紧了裤腰带,而后,鼓足勇气、视死如归地走进了此座无量山脉之中。
但……
眼见着这进的人,一批又接着一批,然而,却从不曾有一个人出来过,
听说,于最先的那段时日里,
那些战战兢兢、畏惧害怕,却依旧是寸步不离、翘首以盼地守在无量山脉之外的人们,甚至于能听见那葱茏茂密的密林深处,那不断声声响起的惨叫痛嚎之声,
只不断高低起伏而起,声声切切,不绝于耳……
使之闻着皆头皮发麻、心中胆寒不已,只能抱紧怀中不断啼哭的孩童,而一并痛哭流泪、声嘶力竭。
久而久之,这无量山脉的凶名便愈发可怖,远布而开。
再也没有人敢冒死进此处无量山脉,即便是生生饿死,即便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却也再无人敢去碰那无量山脉一根草木。
郁郁葱葱、仿佛永远望不见尽处的密林里,此座无量山脉显得愈发神秘骇人,
就如同一头大张着黑黢黢血盆大口的洪荒巨兽,虽是寂静悄然无声,却是时刻蛰伏,触之毙命,无人敢小觑。
……
然而,鲜少人知的是,
那闻名遐迩的开元寺所位居的灵虚山的一处陡峭山崖,此番,却竟是恰恰好地,紧挨着这传闻中的无量山脉的边际外围,
而由于此处山崖险峻的缘故,千百年来,几乎无人下过崖底,故而,此处玄机也基本上是无人知晓。
但……
这人呐,总是会有那么个别极倒霉的存在。
故而于永安四年的二月初一里,
这千百年来,可谓从来都无人下过的崖底,终是被一倒霉蛋给前无古人地下了,而且,还是甚是倒霉地直直掉下去的!
而当然,祸不单行的此人,既是倒霉起来,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简单了之。
此番,那本是所坠之地,实则并非那无量山脉之中,
但却因着这般那般,想躲避狼群的缘故,此人便可谓是一路毫不犹豫地直奔那无量山脉之中而去,堪可谓是,挡都挡不住……
……
而这位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倒霉蛋,此时此刻,却可谓正立于一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潺潺小溪前,静然垂眼而望……
清风拂来,衣袂微扬,
墨发三千如瀑静然垂曳于身后,远山如黛般的柳眉此刻只向上微挑着,凝神望着粼粼水面,却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远远望上去,如仙如幻,美妙绝然,一如惊世梦境……
但事实上,这“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美妙如幻场景还尚来不及维持一瞬,便已然是瞬间破灭了。
只见这所谓的“伊人”,此刻可谓毫不顾及形象地啧了啧嘴,而后默默摇了摇头,只甚是惆怅地长长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清澈见底、澄澈剔透的溪水此番着实是吸引力甚大,
尤其是对于我这种,由于伤口处淋漓鲜血淌了一背,身上衣裳此刻都可谓黏黏糊糊地尽数粘在身上的人来说,便更是太过诱人了些。
此时此刻,自己只想不管不顾地就此跳下去,于这清澈剔透的粼粼溪水之中好好洗净一番,方才是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然而,这般的想法,如今看来,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毕竟……
我不禁默默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先前于绘制符隶时,往朱砂中凝入鲜血之后的奇效,
觉着自己今日若真是这般做了,只怕这溪水里的鱼,会直接翻了肚皮,翻了白眼,被哗啦啦地毒死一大片去!
要知道,先前自己不过是于这溪水中稍稍洗了洗手上的猩红血迹而已,
此时此刻,这清澈见底的粼粼溪水之上,那就此翻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