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处不知从何起的缥缈梦境之中,
内里发生的一切,自己可谓都无从控制,仿佛双手双脚、整个身体,都似是有着自己的意识般,全然不受自己的把控。
我只静静然待于这具身体之内,神魂之间一切感触,都熟悉的让人心惊……
眼见身侧风起云涌,景象翻覆,
然而,我却始终抿唇不语,只冷眼望着眼前的缥缈梦境,如同经历一场转瞬即逝、无法触及的幻梦,亦或者是,自己那沉沉压抑许久、终是渐渐破印而出的遥远记忆……
思绪出神间,自己已然是行于那一近乎遮天蔽日、铺天盖地而开的巨大巍峨古树之下,
然而,
却见眼前这棵虬曲盘根、枝繁叶茂的古树树心位置处,
此刻,竟是从上而下,静然垂曳倾泻而下,一簇银丝状的不明物什——
它只丝丝缕缕,恍若倾泻如水般,就此蜿蜒垂曳而下,于那若有似无、偶尔往来吹拂的微凉清风之中,缓缓飘摇而起,纷飞而散。
一如清寒月色倾泻而下,一如九重玉阙破云而出,
那般的清冷高洁模样,仿佛不过只是遥遥两世,一眼之间,却是已然瞬间就此,胜过雪色三分莹洁,胜过玉色五分清透,胜过月色七分清寒,
一如苦心等待万载,终于惊鸿一瞥、转瞬即逝,于夜色之中悄然绽放而出的千瓣寒昙,
那般清冷孤寒,美不胜收,一如,缥缈幻梦……
……
而此时此刻的“我”,
眼见于此,却是忽地就此勾起唇来,唇角弧度虽是淡淡,
然则,一双似水明眸里,此番,却分明是浩瀚星海、浮光璀璨,眸底的点碎流萤星光飞舞潋滟间,一如春日繁花似锦、惊鸿乍现天光。
我只悠悠然踱步向前,望着眼前倾泻而下、清寒如月的丝缕银丝,微偏头,凝神细细打量许久,
而后笑的眉眼弯弯、眸光潋滟,语带雀跃地开口道:
“咦……这树,竟是开花了……”
“而且……”
我上前几步,一面喃喃低语,一面伸手拂过眼前这清寒如月、倾泻如水的丝缕银丝。
只觉此时此刻,触手所及处,唯余一片清冷冰凉,
仿佛就此触及一缕清寒月光,亦或是,抬手穿拂而过,九重天琼楼玉阙之上的微凉清风,
然而,手中滑落倾泻而下的质感,却又仿佛凝滑如缎,细腻,微凉,如上好的凝滑寒凉丝绸,那般的清贵高华……
而其上光华暗隐,似是,还隐隐约约地,带着几缕高寒孤绝的清冷气息,让人忍不住地,便联想起一人来。
然而,此刻,思绪却依旧浑噩混沌,
一时间,我竟是有些想不起,那个自己下意识便联想到的人,又究竟是谁?
而恰于冥思苦想间,
我却忽地闻见头顶之上,此刻,有淡淡清冷之声响起,一如玉石相击,只刹那间,便模糊了我所有思绪……
朦胧遥远间,我只闻得那人淡淡开口,
一如既往般,带着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带着似乎隔绝一切的清冷孤寒,
高寒孤绝的,一如世外一拂而过的寒凉清风,一如千仞峰巅之上的冰凉孤雪,仿佛永远,都无人可触及其左右,
他只语意淡淡,缓缓开口道:
“殿下弄错了,此树并未开花……还有,可否烦请殿下高抬贵手,就此,放开我的头发?”
……
是他!
闻得这般熟悉至极的淡淡清冷之声,
我只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就此,蹙紧了眉心——
先前那般令人胆寒,仿佛已然镌入骨髓,融入神魂的剧烈痛楚,
此刻,似乎已然是随着此般淡淡清寒之声,就此隐隐约约,渐渐翻涌席卷而上……
让人忍不住地心有余悸、胆寒后怕……
即便如今,往昔记忆皆已不在;
即便轮回流转,几番翻覆间,已然是物是人非、不知今夕为何夕;
即便我一缕孤魂重生于此,已然忘记前尘一切,甚至于,更是已然忘却了自己。
然而,这恍若已然深深融入魂魄里的本能反应,却好似,并未忘却于他……
即便依旧不知那人模样,即便仍是不知自己与其之间,又曾有过怎样的羁绊纠葛,
但,从一开始,不过仅仅是那缥缈混沌幻梦之中,一抹朦胧模糊、望不清具体轮廓面容的淡淡身影而已,却竟依旧是让我痛到仿佛神魂撕裂,只觉撕心裂肺、炼狱酷刑也不过如此。
甚至于,到头来,待到自己的记忆,终是开始缓缓破印而出之际,
那最先忆起之人,却竟然,也还是他!
此人是谁?
璃清是谁?而翌,又是谁?
我紧攥着心口位置,只一遍一遍,倔强而执拗,机械重复地开口问道,
却从始至终,无人回答,也无人,能给出其中答案……
……
然而,恰于我眉心紧蹙,咬着嘴唇,强忍着心口处那渐渐翻涌而上、愈演愈烈的剧烈痛楚之时。
却见眼前,此刻,似是有月白色的缥缈清逸衣袍骤然翻飞而下,
随风轻扬、宽大的蕴袍广袖于眉梢鼻尖一掠而过,
带着几丝清冷高寒的淡淡气息,就此,轻轻掠过鼻尖发尾,
而后,于无人所察之际,飘飘然,落在内里心口之上,恍若带着锋锐逼人、冷寒冰凉的尖利尾勾,就此,带出血肉模糊的疮痍伤口,刹那间,唯余一片鲜血淋漓……
不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