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诶!
这是哪儿来的神仙吧?
望着这骤然绽开的浅浅一笑,那贺家婶子不禁瞬间抬手捂着心口,瞪大眼倒吸一口气,
随即,待到终于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公子话中所说的内容之后,
她不由忙不迭地回过神来,
而后,只连忙一面不断弯腰道歉了两块枣泥糕递给了这位公子。
……
然而,
待到伸手接过枣泥糕,颔首道了句谢后,
那位清俊如画、恍若世外仙人的公子,余光一瞥,却好似才刚刚发觉地面之上那悲声痛哭的老人,与旁侧立着的、正呆呆望着自己发愣的小童一般,
只忍不住挑了挑眉,似是颇有几分惑然地斟酌开口道:
“这是?”
闻得这公子出声相问,那贺家婶子不禁顺着视线转眸望去,
随即,便只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哎,还能因为啥,还不是因为那皇榜,要知道今日已然是第三日了,这老人家逼得无法,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小孙儿送到县衙去……”
“皇榜?第三日?这是何意?”
然而,闻得于此,那名公子却仿佛全然不知此事一般,只手中动作微顿,忍不住微偏了偏首,不甚明白地开口问道。
“怎么?此事公子竟是不知?”
闻得如此相问,一时间,那贺家婶子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地回问道。
“嗯,的确不知……”
此番,这贺家婶子虽是不太明白,为何这明明人人皆知之事,这位公子却仿佛全然不知的模样,
但,她却也并未深究于此,只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稍稍向前一步,
随即,便只压低了声音,解释开口道:
“哎,公子您有所不知……”
“说起来,就在大前日的清晨,这京城里面,还有附近的这些个大小城镇里面,全都无一例外地,张贴起了皇榜,”
“让我们三日之内,将家中八岁以下的孩童,悉数交至府衙,若有违者不交的,满门处斩!”
“哎,公子,您说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若是平日里,让将自家孩子送去府衙,大家倒也不至于这般害怕,可现如今,天陵是个什么世道啊!到处兵荒马乱、家破人亡的!”
“这种情况下,谁敢将自家孩子送去府衙啊?谁知道这送过去是要做什么?送了之后,又是生是死,是否还能好好地出来?”
“要知道,这可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啊,谁又舍得敢将自家孩子往那火坑里面推啊?”
她摇了摇头,望着地面之上那依旧痛哭不已的老人,不由面露几分不忍之色,忍不住叹息道,
“哎,说来,若不是我那最小的孩儿,已然满了九岁,恰好躲过了这场祸事,只怕现如今,我也跟这老人家一样,生不如死了……”
闻此,那名公子不禁眸色微敛,抿唇沉吟许久,不知究竟在作何想……
良久,方才好似重新回过神来般,颇有几分不解地,犹豫着开口问道:
“此事,皇上他,不管管吗?”
此时此刻,
虽是望不清掩在银质面具之下,那人真切的神情模样,
然则,面具之下,那一双眸色微黯的惊世眼眸,却依旧还是让这贺家婶子忍不住稍稍怔了怔……
但不过稍倾过后,
这贺家婶子便已然是重新回过神来,
随即,她只小心翼翼、略带谨慎地望了望四周,便又愈发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小心解释道:
“公子,您有所不知,现如今呐,皇上他早已是自身难保……”
“当时那乱贼江昭临攻城之时,那动静骇然的,真是光想想都觉着后怕,而京城之外的那条护城河,听说直到现在,都还是红的呢!那都是当时攻城时,死的那些人的血染的啊!”
“虽说那宫里的事情,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听得那些读书的秀才老爷们说了一嘴——”
“听说呐,现如今,这天陵的天早就变了,表面上看,坐在那把龙椅之上的,依旧还是皇上,可事实上,早就变成那乱贼咯!”
“所以啊,估计那逼着百姓们送自家孩子到府衙的皇榜,就是那乱贼跟那妖道下的,谁知道他们突然想要这么多孩子,究竟是搞什么鬼?打的什么主意?”
“哎……眼看呐,现如今,那皇榜上说的三日期限也快到了,也不知道这些进了府衙的孩子,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细细听完这一番话下来,
那一清俊如玉公子,不由眸光微敛,抿唇静默良久,
而后,方才是重新勾起唇来,浅浅一笑,由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那卖枣泥糕的贺家婶子,道:
“原是如此,我知晓了……多谢婶子,剩下的钱,不必找了……”
说罢,他便朝前几步,行至那仍是满脸迷茫懵懂的小童跟前,蹲下身来,将手中的枣泥糕递给那小童,
随即,只唇角弧度愈甚,
刹那间,恍若春风化雨,万物复苏,带着让人心安的奇异力量,
只就此凝眸认真望向于他,浅笑着淡淡开口道:
“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由那人骨节分明、莹洁如玉的手上,愣愣接过枣泥糕来的那一小童,
此刻,闻得这般莫名言语,一时间,不由还有些怔愣不明,
但,不过转瞬,他便已然是瞬间弯了眼,
眸里闪闪发亮,恍若璀璨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