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一路呼啸而过,由北向南,恍若势不可挡般,径直扫荡而去……
然而,在这般落雪的时节里,刺骨的寒冷与寒风却仿佛丝毫不能减退人们对于年节的热情,整个钦阳城中,于此除夕之夜,可谓四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年意浓浓。
大红的年节灯笼早已于各家各户门前高高挂起,热闹的鞭炮声,熙攘的人声,四处弥漫的饺子与元宵的清香,绽放于天际之上的璀璨烟火,来来回回奔跑欢笑的孩子们,以及人人脸上那绽放的灿烂笑容,
此时此刻,汇粹成了这年节时分,整个天陵钦阳城中,属于每个百姓的除夕之夜……
而于那巍巍宫墙内,
天陵皇城,端阳宫,
此时此刻,这一座恢弘浩大,磅礴大气,碧瓦朱檐,静然伫立于茫茫一片雪色之中的巍峨宫殿之内,也可谓是觥筹交错,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大抵来说,这整个天陵之中,所有的身处权势高位之上,立于统治阶级顶端的人们,此刻,只怕是都已然汇集于此。
与那外间百姓一样,此间的人们,此时脸上也可谓都无一例外地洋溢着笑容,然而,这笑容究竟是真是假,又是何意味,实则,却是难以考究了……
于觥筹交错间,殿中众臣虽手拿着酒盏招呼寒暄,亦或是手拿着食箸品尝佳肴,或是望着眼前之人,亦或是望着眼前的佳肴美酒,然而,事实上,其心思却可谓无一在此之上,
所有人,此时此刻,可谓无一例外地都偷偷用余光打量高台之上那手拿着茶盏,懒懒坐于尊座之上,动不动夹几筷子,漫不经心的细嚼慢咽之人,
而后,便忽地压低了声音,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与身侧的亲密朝臣暗自窃窃私语道:
“此人当真是那皇后苏氏?我怎么觉着与传闻中全然不同啊……”
“是啊,”对面那人此刻微不可见地蹙紧了眉心,颇为惑然道,“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先前不是一直说她性格懦弱,无能可欺吗?虽说是近日来,由于忠肃候之事,性格大改,可这,怎么看,也至于变化如此之大啊?这都几乎是全然换了个人般……”
“哎呀,我也这么觉着,”
旁侧另一位朝臣此刻不经意间听到了此番谈话,便忙不迭地举着杯盏,假意敬酒寒暄地走上前来,偷偷摸摸地,也就此加入此番谈话,
“说来,这皇后苏氏年幼之时,我还在忠肃候府之上见过她呢,那时候那叫一个胆小怯弱啊,才一见着我们,便立即是忙不迭地躲至她兄长靖安上将军苏辙的身后,以袖遮面,怎么说都不肯出来见人……然而,这现如今……”
那人一面这般说着,一面偷偷抬起眼来,悄然以余光瞥了瞥那殿中高台之上满目淡然的女子,
随即,不过眨眼间,却见其忽地转过眸来,可谓有些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而后悄悄伸手,揉了揉自己身上那由于不小心对上那女子目光而骤然出现的一大片鸡皮疙瘩,
良久,方才是缓过来,接着开口道:“这现如今,总感觉,太过骇人……像是从冰里淬出来的般,竟比当年的忠肃候给人的感觉,还要惊人……”
……
望着台下那才刚刚接触到我目光,便立即是恍若被针刺般,忙不迭地躲开视线的朝臣,我不由得稍稍地挑起了眉,颇为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唇,怎么,自己如今竟这般骇人不成?
我一面如此想着,一面将手中刚才由碟上拿过来的水晶梅花糕,递给静然立于我身后的挽月,而后淡然轻声开口道:
“这个还不错,你尝尝,先吃点垫垫肚子,这年宴估摸着还需一段时间才能结束……”
“小姐,这怎么能行……”那挽月此刻不由得忙不迭地避开,压低了声音恭谨道,“小姐,奴婢是奴才,怎能在这般场合用食……”
“无碍,”我摆摆手,稍稍侧过眼去,微勾起唇,与挽月轻声笑道,“你再往里站站,这椅子便能把你挡住了,你躲后面慢慢吃,放心,无人能看到你,要知道你晚膳未吃,站这儿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说着,我望了望身侧那听闻到我与挽月的此番对话,不由得微微侧眼望过来的萧祁,又继续恍若未见,面不改色的开口道:“要是真饿坏了,谁来负责,难不成还要陛下来负责不成,到时候还能赔给我一个健健康康的挽月不成?”
闻言,那萧祁不由得微抿了抿唇,神情似是颇为无奈,而后就此侧过脸去,似是不想再望见我,随即淡淡开口,与挽月吩咐道:
“罢,听你主子的吩咐吧……”
“是,陛下……”挽月似是被惊着了般,忙呆呆愣愣地福了福身,恭谨回道。
见此,我不由得转过眸来,望回自己眼前小几,而后,漫不经心地微勾起唇,拿起杯盏轻抿了一口醇酒,仿佛望着眼前小几之上的佳肴,
然而,眼角眸光却仿佛不经意般,可谓从未离开过殿中那端坐于高台之下最接近帝座的朝臣之位上,那拿着杯盏,身形矍铄,眼神锋芒暗敛,唇边虽带着笑,然而那笑意却可谓丝毫不达眼底之人,也即是这现如今所谓的护国大将军,护国公江昭临!
而此刻,些许是我此番望得颇为久了些,
端坐于殿中,垂眸望盏的那江昭临,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般,竟忽地抬起眼,状似不经意地朝我望来,随即,待到其一眼望见其视线尽头之处之人竟是我之时,眼底不由得极快地闪过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