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行的孙老板是个手脚极其麻利的人,到了约定的时间,大海专门开着车到水泥厂门口,带着王强和赵曼开往那架钢琴的原主人家。
和赵曼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并不是需要开铁栅栏门的大宅,也没有满院的花草,但这住所私密性还是有的,要在外面围上一圈厚厚墙壁,远远隔绝了路人。
房里更是没有看起来豪华的木质楼梯,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几个孤零零的沙发,一张还摆着吃剩的残羹剩饭的桌,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家具了。
房子里冷飕飕的,明明也没开空调,光线也很充足,赵曼站在屋里看了半天,王强担心她的身体,把她硬是拉到了沙发上先坐着。
“应该来了。”大海在自己的裤腿上搓搓手,看起来很紧张。
果然脚步声传来,从里屋走出了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头发都白了,因为气色很差,面容更是显得苍老,听孙老板说,这人也就四十来岁,但这么看起来,说六十岁赵曼都相信。
浅蓝的衬衫扣子都错位了,显然就算知道,这位男士也不想在意这种琐事。他的黑色西裤也和衬衫一样皱巴巴的,但还是能看出他是特意穿了正经一点,才出来见客。
想来家里刚发生过这么悲伤的事,人不被打垮就很不错了,还得处理这一大摊事,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赵曼挣扎着站了起来,和王强一起跟对方礼貌的打了招呼。
大海称呼主人为“陈先生”,并没有介绍名字。
“陈先生,这是想买钢琴的那对夫妻,之前跟您提过了。”
“你爸爸没来吗?”陈先生示意大家先都坐下说话,然后先问了孙老板的事。
“哦...他有点事情,就委托我来了。”
“所以你爸爸卖了几户人啊?”陈先生皱了皱眉,虽然面容枯黄,但仍能看出之前是个很有威严的人,话里行间直接带着能压制人的气息。
赵曼和王强互相看了一眼,已经明白了。
孙老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只吊在一棵树上?
更何况王强看起来哪里像能多出钱的人啊!
她肯定暗地里已经找了不少买家了。
“您这玩笑开的,呵呵,呵呵。”大海实在不会撒谎,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
“行了,我不关心这些,你们是什么情况?介绍一下?”陈先生挥挥手,看起来并不太有耐心。
王强不由分说的抢在赵曼之前,先开了口。因为紧张,甚至有点结巴。
但这也没有影响他的逻辑,从赵曼的家庭,到与赵曼的相识一一讲明,后来他还提到了赵曼那位在英国演奏钢琴的伟大母亲,王强的态度太真挚了,连当事人赵曼自己,都忍不住动容。
然而这一切,甚至每一个字,都没有打动这位陈先生。
他还是冷着一张疲惫的脸,就好像每块面部肌肉都不耐烦的吼叫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耐着性子等王强滔滔不绝的讲完,他抬起了手。
“好了,我听懂了,不好意思,不太适合,请回吧。”
王强傻掉了,他一副没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好像自己就是犯错的模样,拘谨的僵在原地。
“我能问一句,您为什么要卖掉家里所有的东西吗?”趁陈先生还没来得及起身离开,赵曼紧张的使劲伸出了上半身,一边问话,一边留人。
“当然....您不说也行,”眼看对方脸上带着诧异,赵曼又心虚了,“我的亲人也过时了,我爸爸。我倒挺遗憾他没留下多少东西的,我们家穷,连合影都没几张。”
陈先生听到这里,稍稍坐定。
“那琴,我冒昧试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的琴技肯定比不上陈....陈太太,她...也是用心保养了那钢琴的....”
“你没告诉她吗?”陈先生再次打断了赵曼,这次的眼神更为凌冽,只不过针对的人,却是大海。
“啊?什么?”大海突然被点名,更是莫名其妙。
“还是说.....你爸爸也没告诉你?”
“您说什么?”大海更加疑惑了。
“我卖掉我们家所有东西,是因为闹鬼,那钢琴是闹鬼钢琴,怎么?孙老板谁都没说吗?”陈先生看着屋里的人,终于搞明白不对劲的地方了。
全场鸦雀无声,赵曼更是不知所措。
“随你们相信不相信吧。”陈先生长叹了一口气,“那我简单点说,我太太根本不会弹琴,我之前的屋子里,还有什么马具,茶具,还有养的花养的鸟,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那都是我太太以前根本不会,也没兴趣的东西。”
就是突然中邪了。
说到这里,陈先生垂下眼帘,双手摁在大腿上支撑起上半身,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总之,我们家的东西,可以随便给价,我也不图能挣多少钱,”陈先生又把头抬了起来,“但是拿走了之后会有什么倒霉事发生,那就别怪我了。我本来也说了,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全烧掉。”
王强唯唯诺诺的看了眼赵曼,他本来是不太迷信的人,但他更相信“便宜没好货”,“天生也不会掉馅饼”,他担心的可不是什么超自然灵异现象。
那钢琴连他这种外行都知道绝对要大六七位数,原主人竟然说不要钱,那可真是太让人不安了。
“既然您说您不要钱,那怎么样才会卖?”和王强截然相反,听到了这话后,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