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房外的敲门声让楚忘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眼外面,在门口处有团黑影。
他起身走下床,隔着门小声问道,“谁呀?”
“楚兄,江湖悠悠,你可有兴趣陪我这个江湖人醉看淮阳的夜间灯火?”
房外的声儿很熟悉,楚忘拧眉,认真的想了想后,直接拉开门。
“夜雨灯火阑珊,梦里几多忧愁。楚兄,你可有兴趣伴我看看灯火阑珊,去他娘的梦里忧愁?”
待门开,蒋怀灵的脸凑了过去,她晃得壶中的酒水叮当响,双眼笑得眯成弯月般,有些促狭的说道。
“蒋姑娘真是奇女子。”楚忘的目光在屋檐上扫过,能翻过高墙的人定然轻功了得。
他和蒋怀灵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可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具体的住处,他往后退了步,开口问道,“蒋姑娘可是天下会派来监视此处的人?”
“不,我只是淮阳的一个过客,于陌路觅得知音,也是幸事。楚兄这番话有些意思,天下会居然会派人监视这里?”蒋怀灵笑了下,撑着伞转身,仰头看着夜幕下的淅沥沥雨水,感慨道,“入秋了……”
楚忘表情讪讪,知是自己说漏了嘴,好在对方对于自己刚才的话似乎不太感兴趣。
即使蒋怀灵并非天下会的人,可他也没什么兴致陪一个不熟悉的人看城中灯火。
“蒋姑娘,男女有别,夜半时分……”
“狗屁的男女有别,皆是庸人语。”蒋怀灵抿嘴一笑,不屑的说道,“圣人语而已,圣人已死,今人言行举止关他个屁事。”
此番大逆之语让楚忘吃惊,纵使是男子也鲜有这份气魄。
“莫非楚兄也是个庸人?不知书中也有对错,楚兄上次说女子和男子都一样,莫非是戏言耳?”蒋怀灵扭头盯着楚忘的眼睛,慢悠悠的问道。
楚忘揺了揺头,指了指天。
蒋怀灵立即晃了晃手中的黄油纸伞,楚忘翻了个白眼,他的意思是天色已晚,可蒋怀灵却误以为他说的是天正下雨。
片刻后,楚忘往前走了步,抿嘴问道,“在哪看呀?”
他的话刚刚落下,蒋怀灵就是攥住楚忘的手臂,脚尖一点,带着楚忘整个人跃上高空,再轻盈盈地落在屋檐上。
楚忘的双腿有些发软,狠狠地嘘了口气,双手死死的抓住蒋怀灵的手臂,讪讪道,“蒋姑娘真是奇女子,厉害,厉害。”
“不过只是会点轻功而已。”蒋怀灵抿嘴玩笑了句,“吓到楚兄了。”
她边说着,边坐下,将手里的黄油纸伞丢给楚忘。
入手有丝温热,楚忘接住黄油纸伞,小心翼翼的坐下,极目远眺。
偌大个淮阳城的灯火都落在他双眼之中,秋雨渐凉,为淮阳城徒增几分萧索的味道。
秋风袭来,吹起楚忘耳鬓处的黑发,微压住他的眼角。他眯起了眼睛,一手撑着伞,一手接过蒋怀灵递来的酒壶,仰头喝了口,舒爽的吐了口气。
“这满城灯火真是好看,我要是文人骚客必然吟诗一首。”楚忘喝完酒,笑言道。
“呵呵,没那才华,那就用粗鄙之人的举止来表达自己心头的愉悦吧。”蒋怀灵微抬头望着黑魆魆的苍穹,轻柔的问道,“赋诗作词这等风雅事做不出,难道楚兄连粗话也不会说?”
楚忘看向蒋怀灵,将酒还给对方,问道,“怎么个粗鄙法?”
蒋怀灵接过酒壶,舒爽的吃了口,看着满城的灯火,畅言道,“他娘娘的,爽,真爽!”
话未散开,楚忘的表情就僵死在脸上,他没有想到像蒋怀灵这般的美人儿,在说起脏话来一点也不比市井之徒逊色。
当真是粗鄙,可见一个美人儿在灯火阑珊下说脏话也是件有趣的事,不比那些风雅之事差。
两人对视间,楚忘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抢过蒋怀灵手中的酒,狠狠地喝了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笑着大声说道,“他娘娘的,爽,真爽!”
蒋怀灵轻拽住楚忘的裤脚,远眺了眼淮阳北处。
凉风习习,楚忘打着伞坐下,他顺着蒋怀灵的目光望去,指着极远处的一座楼阁道,“好璀璨的灯火,那儿恐怕是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蒋怀灵闻言,露出讥讽的笑容,远处的楼阁叫做『飞阙阁』,乃是有名的烟花之地。
每到夜间,飞阙阁就是灯火璀璨,住在那儿的姑娘,月上柳梢头时就起,让那客人不思蜀。
“楚兄想去?”蒋怀灵问道。
“想去,登高而望,要比我们在屋顶处看淮阳灯火更爽。”楚忘点了点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飞阙楼。
“哦,是嘛?”蒋怀灵似有所思,点头赞同道,“楚兄要真是想去的话,我们明日就相约月上柳梢头之时,那飞阙楼,我明日全包下了。”
“全包下?”楚忘瞪大了眼睛,飞阙楼如此恢宏,要是全包下来,那得花多少银两?想不到自己傍上了一个富家女,这真是幸运。
“千金散尽难买我意,明日见。”
蒋怀灵点了点头,站起来,拿回自己的伞。她身子一跃,轻盈盈的落在街道上,朝着楚忘挥了挥手。
楚忘抬起手,正打算告别,忽然意识到自个儿还在屋顶上,他看着蒋怀灵的背影,大声叫道,“喂,我还在屋顶上呢!蒋姑娘别走呀,先把我弄下来!”
“自己跳下来!”蒋怀灵大声的回应,话里有断断续续的笑声。
“太高了!”楚忘看了眼屋顶下面,双手下意识的按住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