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近在咫尺。
楚忘顿足,同苏圆圆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凝视着对方的眸子。
他们两个都变了太多。
在淮阳时,一个是天易居的店小二,整日游手好闲;另一个是爱打抱不平的女剑客,每夜持剑而出。
可现在,他们两人的眸子中多多少少都渐染了一丝沧桑。
握刀寻仇很难,楚忘杀过人。
持剑仗义亦难,苏圆圆也怀疑过手中的剑。
苏圆圆眼里噙着泪,也就眼前这个华发少年愿意傻乎乎的舍命搭救自己。
“你不该来这儿”
楚忘还未说完,苏圆圆就是一把抱住了他。
“别怕,纵使你变成了怪物,我也会安安静静的待在你的身边。
在淮阳的九池深渊下,我已经错了一次了。”
楚忘抬起手,悬在半空中,久久的没有放下。
在他们二人的背后,青玄捂住徐知忆的双眼,哇哇的叫了起来。
楚忘和苏圆圆相视一眼,不禁笑了笑。
——与此同时·青阳城中——
四五十人挤在大殿内,盘膝着双腿,把着腰刀,不善的盯着正中的赵老头儿。
在他们的前方,摆放着金灿灿的烤羊腿。
贵族们为了城外的难民一事争吵了两三日都没有答案。
他们也仇视站在正中的赵老头儿,可却拿对方束手无策。
剑开山门的武者,整个青阳城中无人可以左右他的去留。
拓跋宏背负着双手,来回的走动。
他虽说是北凉的大君,但城中的贵族们把持着近半的兵力。
在难民一事中,他其实做不了主。
赵老头儿逡巡一眼众人,冷哼道“青阳城外的难民们正勒紧裤腰带讨日子,可没有各位活得轻松。
各位不要他们进来,也有道理,毕竟青阳城就这么大,可是好歹施舍一些粮食吧,他们可是你们的族人呀。
总说我们大晋人是魔鬼,可你们似乎比我这个大晋人更无情,更冷血。”
随着赵老头儿说完,大殿中的贵族们更加气愤。
黄华坡战役中死了数十万的北凉人。
一个侩子手,现在倒是装作一副菩萨心肠。
“赵祁,你杀了我们多少北凉人。这是我们青阳城贵族的事,哪有你插手的份儿呀。”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握着腰刀艰难的站了起来,语气生硬,“别以为你是顶尖的武者,我科沁尔就怕你。
我们北凉人,不是跪着求生的。”
“呵,依你的话,青阳城外的难民们该死哟,跪着求生有失你们北凉人的骨气。
该去抢,该去杀人,该去掠夺,是嘛?”
赵老头儿双手缩在袖口中,低头干笑着,“可是他们不跪着求你们,去抢去杀人去掠夺,青阳城外就会大乱。”
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嘴唇翕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赵老头儿。
拓跋宏瞄了眼贵族们,又瞅了下赵老头儿。
城外的确会乱。
可城内贵族们的存粮又怎会轻易的拿出来。
现在城中的难民有足足八万,而城外更是有十来万。
如此多人,哪怕贵族们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恐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拓跋宏陷入了焦虑之中。
他们整个北凉总共也就三百多万人,每个成年的男儿都是优秀的战士。
可现在,一场灾难正在摧毁他们北凉。
他虽说不清楚没赶赴青阳的部落有多少,但处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纵使神明庇护,他们熬过了这场灾难,可又能活多少人,将来拿什么去和大晋人厮杀。
大晋有千万的百姓,哪怕性子没有他们北凉人彪悍,可对付他们一群苟延残喘的北凉人还是绰绰有余。
他只希望大晋也正在遭受相似的灾难。
在久久的寂静中,拓跋宏忽地沉声开口,“科沁尔,我们北凉的英雄,你该怀有一颗仁慈的心。他虽说是大晋人,但他说的没错,我们的族人正生活在水生火热中。
一部分在青阳城外驻扎,还有一大部分正在草原各处流窜,他们都坚持不了不久。
我们必须去救他们。”
大殿中的贵族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吟起来。
这场灾难不知要漫延到何时。
他们都很忐忑,拿出粮食意味着割肉,并且是在危难的情况下割肉。
城外的难民继续进来,他们这些权贵家族的粮仓可能会被大批的难民窥觑。
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谁不想将自己推入火坑中。
他们沉默着不吭声。
“科沁尔,你们在犹豫什么?你们忘了嘛?你们各大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大部分都来源那些难民。
他们是在为你们放牛羊,你们从他们手中得到太多了。”
贵族们面面相觑,每个部落都要向青阳城敬献牛羊,大部分都进入了他们的粮仓。
年年如此,只要他们依旧是贵族。
“大君,我们愿意帮助自己的族人渡过难关,可不能将他们放进来。
也许这就是一场瘟疫,尸蛊只是这个大晋人的一面之词。”
赵老头儿冷笑,青阳城内的贵族所打的算盘,他清楚得很。
倘如是瘟疫,城中的八万难民早就将厄运传开了。
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城外的难民不是为他们带来瘟疫。
拓跋宏逡巡一眼大殿中的所有人,冷哼一声,嘶哑的问道
“你们呢?是想看着自己的族人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