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低头,看见在皮革之上有着一滩暗红色的血渍,下书写‘七十二刀诀’五个大字。
“他要我交给你的。”
妇人将手中的书籍缓缓地递给楚忘,盯着对方的双眼,见楚忘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拿,她笑了笑,“你在迟疑什么?还是对刀法不感兴趣?”
楚忘凝视着皮革封面上几个大字,久久的没有说话。
他对江湖可没有太大的兴趣,刀光剑影的生活太过残酷。
“你游历四方想要干些什么?”妇人见楚忘不说话,她接着问道。
“找个婆姨,开家客栈,吃好睡好。”楚忘干脆的回答后,他又晃了晃头,指着皮革封面的几个大字,犹豫道,“麟叔不会招惹了什么大仇家吧?他此次出行抱着死志,若死了,便是指望着我持刀复仇?”
妇人听到楚忘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直接将刀谱搁在桌子上,也不去勉强楚忘,只是淡淡道,“我不太清楚,可这行走江湖的刀客有几个仇家是太正常的事。你不想去深思复仇之事,倒也该想想他垂老之时,何人可以保护他?”
楚忘闻言,斜眼去看刀谱,探出手去将其攥住,在妇人的注视下,他有些不自然的放入怀中。
“麟叔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温姨”楚忘语气顿了顿,向后退了几步,接着说道,“而且温姨知道麟叔如此多事,你们俩个什么关系?兄妹?亦或者老相好”
“你若再不走,我的孩子便是醒了。”
妇人侧着身子,对于楚忘的问话,她没有回答。
楚忘抿了抿嘴,自知温姨在赶他走,他将刀重新放入匣子之中,抱着走了出去。
妇人转身,盯着楚忘的背影,眼神复杂。
十四年前,剑邪宗主将自己的孩子交给麟牙,让其带着自己的孩子寻个安静的地儿生活,这本就是很矛盾的事情。
麟牙执着于江湖的厮杀,或者是剑邪宗主没有太多可信之人,想来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麟牙。
亦或者剑邪宗主在十四年前,其心情也是复杂矛盾的,在挣扎中,他不愿自己的孩子庸庸碌碌的活下去,可又怕自己的孩子太过涉入这江湖的凶险。
“这退也不是,进亦不是,当真江湖无路呀。”
妇人收回自己的目光,发出无奈的低语。
楚忘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翻阅起刀谱,他打着呵欠,看了几眼纸面上画着的小人儿,又瞅了瞅在小人儿边上的几段字,觉得有些乏困。
他一脚踹开被褥,将手里的刀谱甩了出去,双腿叉开呈八字。
这看了半宿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他忽然觉得成为一名刀客有些无聊,心里不禁憧憬起外面的世界。
半年前,他听一个偶然入桃花元的书生说及外面的世界,说是外面的城中楼阁如云,夜间也灯火似昼。
楚忘心想自己若是出了桃源村,便是要成为一个富人,时不时同佳人花前月下,三妻四妾的生活倒也是舒坦。
这江湖的刀光剑影,他还是能避开就避开,日子若是过得不舒坦,那活着也是件很累的事情。
他一想到此处,便是翻了个身,头颅侧压着床板,看着不远处被他扔在地上的刀谱,眼睛骨碌碌的转动。
麟叔待他不薄,若对方真是惹了什么了不起的仇家,到了年老时,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人’拿什么去保护对方,更重要的是江湖人多有斩草除根之徒,到那时自己必然也会被牵连进去,三妻四妾定然成为他人的刀下鬼。
一念至此,楚忘又翻身坐起,隔着老远盯着刀谱发愁。
“其实刀客也不错,我这出去难免遇到歹人,这有个自保的能力也是不错。”
他托着腮帮子劝慰自己,想到歹人,他又想到一些被迫害的佳人,一时间心绪起伏,这成了个江湖人,还可英雄救美,书中常有这样的桥段。
英雄救美之后,便可取得佳人芳心,到时花前月下,三妻四妾也是顺理成章。
楚忘在自己的宽慰之下,他脸上的愁苦之色顿时减轻,在片刻的思索后,他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快速的朝着那本倒谱走了过去,弯腰拾起。
“本公子的大好锦程就全靠你不,麟叔晚年的宁静生活就全靠你了”
楚忘将刀谱翻开,搁在自己的怀中,喃喃自语一番后,他便是走到桌子边上,将匣子推开,取出那把冷饮魄魂刀,照着刀谱上的画面练习起来。
一年后
白驹过隙,一年时间眨眼即过。
楚忘坐在田垄间,双腿之上全是泥淖,他看着郁郁葱葱的秧苗,咀嚼了几下嘴里的青草,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其舌尖弥漫开。
“忘哥儿,你喝口水?”
苏觅双手捏着铜壶,笑呵呵去看隔着他老远的楚忘,爽朗的叫了声。
楚忘寻声看去,此时小莲正腆着大肚子为苏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抿了抿嘴,将嘴里的青草吐出,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渴。”
“哦,忘哥儿体力真的是好嘞。”
苏觅大声的笑了句,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右耳贴至小莲的腹部,屏住呼吸认真的听了起来。
小莲脸上露出怡然的笑容,她轻轻的抚摸着苏觅的头发,静静的没有说话。
楚忘隔着老远搓着双腿上的泥,时不时的偷偷拧头去瞅苏觅二人一眼,这已是小莲怀胎的七月,大概还有一月,苏觅这个呆子就将成为一个父亲。
亲眼看着自己的发小结婚、成为父亲,这其实是件很复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