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的人很多还是韩局长当初的手下,都清楚曾经的领导如今沦为阶下囚,完全是受弟弟所累,但是也清楚韩局长就这么一个唯一的亲人。在哥哥一力承担了主要罪责并死于看守所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忽视了供词中许多明显的疑点,早早结案,为的是给弟弟留条活路,也算是做下属的,对曾经的老领导的一点心意。他们此时并不知道韩刚在哪里,也不打算知道,他们觉得韩刚也许会回上海,也许不会,就随他去吧,不再找他,也不再抓他,毕竟韩局长都死了,对那些受害者是可以交代的了。
女金刚亲自在结案报告上签了字:对下属说,如果韩刚敢再惹事,严惩不殆!
几天之后还在边境跑路的韩刚得知了哥哥去世的消息,但是并不知道上海那边已经结案,只是以为自己彻底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上海再也回不去了。这边的地头蛇原来接纳他,视为上宾,也是听说他有个局长大哥,天天好吃好喝款待,再后来知道韩局长被双规,对韩刚态度就明显冷了许多,等韩局长死讯传来,地头蛇假模假式地请韩刚喝了一顿酒,安慰一下,节哀一下,第二天就把他打发去跟别的毒贩抢地、争货、劫财、干这些打打杀杀最凶险的活儿,理由是要重用韩局长唯一的亲人。
就这样熬了好几年,韩刚身上多了十几条疤,两个弹孔,既没上位,也没捞着钱,每天都担心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幸好他当初一个马仔后来抱了根不算粗的大腿,打听到前任大哥现在没事儿了,出于道义,多方打听,总算把这消息告诉了还在思茅边境猫着的韩刚。韩刚本来已经决定死都要回上海了,这几天正收拾着东西呢,一听说这好消息,只恨自己不能变成电磁波,直接钻进电话里,瞬间从上海那边的听筒爬出来。
心里再搓火,地头蛇是不能得罪的,何况人家表面上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到这份上了,更不敢撕破脸,否则他根本别指望走出这大山。于是搜罗了几样值钱玩意儿,小心翼翼地去给地头蛇道别。
地头蛇呢,心里清楚这种货留在身边也没用,韩刚在上海人里面算心狠手辣,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眼睛都不眨,比如对小雅,但是真跟这边的毒贩比起来,那就是个面瓜,每次跟别的毒贩开战,他都是第一个装死倒下的,他身上有几条疤是自己人砍的,为啥呢,弟兄们看他装死那德行来气,反正他紧闭着眼,也不知道谁砍的,先给一刀再说。就这货色,滚回上海去也好,省得给毒贩丢人。
他同意韩刚走,还送给了韩刚一个小礼物。
身份证、护照和户口本。地头蛇说:虽然上海那边结案了,但你当初总有些仇家,或者什么别的恨你的人,你就用原名回去,多少有点风险。再加上你这名气,做点正经事情也麻烦,我呢,别的本事没有,一会卖点儿粉,二就是会帮人跑路,你们大上海的户口我搞不到,给你办一个昆明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韩刚千恩万谢地接过了新的身份材料,一看就肯定不是仿造的,各种防伪标识都齐全,肯定是公安内部有相当关系才给办的,只可惜这新名字,韩刚楞了一下,瞬间,一种屈辱感涌上心头,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地头蛇哈哈大笑:周辰濠,多好的名字啊,周围的马仔们也明白过来了,纷纷跟着狂笑不止,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地头蛇姓周,除了卖粉,安排人跑路之外,还嗜爱养狗,不光为个人兴趣,也为看家护院。姓周的养的狗大部分是德国黑背,干杂活儿的,另有几只藏獒成天像保镖似的跟着他,有一只现在就在他脚下趴着,龇着牙,随时准备咬人。
对于这几只贴身奴才,地头蛇一概都给它们取人的名字,以示宠爱,其中一只叫阿辰,另一只,就叫阿濠。
韩刚忍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退下了。2003年7月,刚结束非典疫情的上海,迎来了来自昆明的工头周辰濠---大流氓韩刚终于回到了一别七年多的故乡。此时距小雅和清志朗回上海为樱井集团开辟第二战场,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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