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补救还要靠朱品声。她凭借女性的优越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半求半激,很快取得了小饭铺老板的同意,先拿出半条蒸熟的冷腊肉,串换了十个大包子,然后又要求“赊”给每人一大碗馄饨。
老板正要答应,却不料老板娘恰好来了,女人都较真,特别是在涉及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上,于是一盘诘,二摇头,这事情就搁浅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那终于买到了老农民一袋子古董的男子及时出现在店堂,左右一看,一高兴,就扬声道:“这不是摊子边见过的几位吗?还赊什么,不就四碗清汤吗?来来来,我请了!”
他这么一义气,倒挽救了他剩下的包车钱。白思孟和小蒋大眼瞪小眼,再说不出再搞他一票,以报下午的一箭之仇的话来。
吃完天已黑透。他们走出饭铺,看着满天星斗,一时不知到哪儿去寻找栖身之处。
万时明滴溜溜转着眼珠说:“别慌别慌,让我想想。这年头不要钱的住宿,一是火车站、汽车站、轮船候船室;二是学校不锁门的教室;三就是散场之后的电影院、人去关门的俱乐部。大家说,找哪一类的?”
当然车站候车室是选。要是里面的乘客不多,又开了暖气,在那些没人坐的长椅上大可蒙头一睡,反正一个个身无长物,不怕贼偷了。但是走到镇上惟一一家长途汽车站,却见大门紧锁——夜间没车,本室不开。
他们大失所望。如此一来,火车不通,轮船没有,就只好去找学校了。只要找着学校,翻墙撬锁倒不是问题,就可惜不开暖气,跟那好进好出没人住的陈四狗家一样,一夜干躺下来,足能把人冻死。
散场之后的电影院和俱乐部想也类似,除非你敢劈了那些长椅当柴烧,否则同样呆不住。
就在这毫无指望且漫无目标的寻找路上,他们无意中来到了该县的第二医院。
眼见那儿大门外灯火通明,万时明不禁把自己的脸使劲打了一下,说:“嘿,怎么把它忘了!医院只要住院的不满员,那就比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能搞定值班护士,床位好说得很。”
“你有经验?”朱品声柳眉挑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何不自告奋勇,就由你去搞定那些女护士?”
“我哪成啊!”面对女友的多心,万时明只好装孙子,“我万某人青皮癞瓜一个,也只有你这红粉英杰才会可怜我。护士那边要靠小帅哥。最好是小白出面,他人白净,肯定得人缘。”
“叫我去?”白思孟眼睛瞪大,“我能跟她们说什么!”
万时明笑道:“难道甜言蜜语你不会说?姐呀妹的不会求?”
白思孟摇头道:“不行。不懂。我是独生子,没有姐姐妹妹。”
朱品声笑道:“那就请他教你呀!咱万哥老经验了,就刚才说的那些话,随便点拨几套,就能帮你把任谁都给拿下马去。你请教一下试试嘛!”
“太恭维了,敝人愧不敢当!”万时明赶紧双手抱拳,向朱品声连拱几拱,退到小蒋身后去了。
本来要是白天,谁都可以随便进出医院,看病也好,看望病人也好,百无禁忌,但一到夜晚,四个没事人同时走进去,一定会有值班的人问你:“干什么的?”
想了想,他们决定让白思孟假装晕倒,其他三人则紧急护送他进入医院。
这办法很奏效。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急诊楼前,趁人不备,向左一闪,就到了后面的住院部。
在这里,他们碰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工,其实也就是人家的保姆,跟进院来照顾生病的主人家。
白思孟虽然谦虚说自己不会甜言蜜语,但其实他天生温和委婉,很善于博取人家的同情和好感。这点他自己也知道。见护工吃惊地看着他们,他一点都不紧张,规规矩矩地走过去,礼貌周到地先叫阿姨,然后开口便说实话:
“我们几个是旅游的,钱花光了,旅馆都不让进。请问这医院有椅子让我们坐一坐吗?”
看他一副小模样,清清秀秀,说得怪可怜的,女护工不觉答应了一声,又看看他同行的三个,觉得也不像坏人,反正医院又不是自家开的,就怜悯地摇摇头,责怪说:
“你这孩子,十冬腊月的,没钱怎么在外面跑!今儿难住了吧?先跟我进来吧。外面风大,预报说,今儿晚上还要下雪。这儿可不是旅馆,不过,大黑天不进来,你们又能上哪儿去呢?”.
唠叨着进了大门,便是堆放被褥的房间。护工让他们先等一下,悄悄进去摸清情况。不一会儿就走回来,带来一串钥匙,先开了两间病房,然后又打开被褥室,抱了几床被子出来。
本来要朱品声独自住一间病房,但她说害怕一个人住,就也留在1o2房,床位放在最里头。
临走前护工叮嘱:“过一夜没事,但明早六点钟你们就得走,交班要查房的。现在夜班刚来过,值班护士小陈、小夏,都洗了脚准备躺被窝了。医生是老邢,能看一夜的书,都不会多事,你们放心好了。
“不过万一来个紧急住院的,把你们查着了,可别说是我让你们进来的,只能说是李副院长的亲戚来奔丧的——他家刚去世了老人,来赶人情的人多。李副院长技术好,人也挺厉害,谁敢去问他!记住了?”
四个人忙说记住了,感激不已,女护工摇摇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话,关上门走了。
门关好,听着窗外寒风呼啸,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