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坡地的特色,到处都是石头垒的护坡和台阶,还有些排水的沟渠和暗洞。五人就像在复杂的战壕工事中找人一样,很快,连方向都搞混了。
东找西寻中,老夏一个不当心,扑通掉进一个人家挖来过冬储菜的地窖里。幸好这地窖还没挖成,只两米深,下面还是挖松的软土,老夏摔下去只崴了脚踝,但已经走不得了。
“你们走!你们走!别管我了。”老夏忍疼挥手说,“腿伤了爬不成山。再说本来我也没必要去寺庙,就呆在这儿等机会回去好了。”
这是实在话。他只是来收银元,与他们四人的目的不一样,留在这儿说不定比他们更安全。到底山上已经开了打,而这里暂时还平静。
也没什么好多说,将老夏扶到一个小柴房里躺下,友好告别后,四人继续寻路往上走。
就这样瞎碰瞎撞,到最后他们终于明白:直捷的道路根本就没有。
那就一竿子插到底吧!他们瞅准一条上坡的小巷,一直走到尽头,再穿过几户人家彼此相通的后门,翻了两道墙垣,这才彻底脱离街区,走到了长满一尺多高荒草的土山上。
爬上一个陡坡,地势变得较为开阔。
他们停下来观察,现由此往北仍是一路缓坡,树大草稀,也没什么裸露的石头,好走而且隐蔽;只要走到远处山脊那儿,离大道就有了一段足够的安全距离,可以暂时歇息一下。
万时明的力气逐渐恢复,胸中也舒坦多了,想起卡子,仍止不住气愤地说:
“那俩不是东西的东西,说得倒好听,却一点实质性的帮助都不拿出来。人都被他们电倒了,还在那儿说风凉话,这还叫人吗?”
“你也是的!”朱品声埋怨说,“也不想想,那杆子下挂的是铁丝网,又不是塑料布,干嘛伸手就捞?”
“大意了!大意了还不成吗?”万时明悻悻地说,“当时我还庆幸他们没放狼狗呢,谁知更阴险!”
“那三关警卫是个什么机构?”
“谁知道!”万时明哼一声,“也许就是看这地界没人管,自个儿蹦出来的车匪路霸!”
“他们有枪,还满地埋地雷呢!”
“也说不定是高仿的塑料枪。再说他说有地雷就真有地雷了?我反正不大信!”
他们爬上高坎,穿林绕树,一步步向预定目标前进。不久小蒋就现,白思孟走一会儿就要提一下裤子。
他好奇地问:“怎么?皮带管不住了?这么一走一掉的!”
“哪里!”白思孟笑道,“兜里有东西坠的!”
果然他两个裤兜都胀鼓着下坠,似乎装着挺沉的东西。
小蒋想要伸手摸,白思孟忙笑着一收腰道:“别动!走火了不得了!”
“是两把手枪?”小蒋又惊又喜,“小房里偷的?”
“不是!”白思孟乐呵呵地摇头,“就两颗手榴弹——关键时刻也能抵挡一阵子!”
“我看看!”小蒋伸手就要,跟所有的少年一样,他也是一碰上真武器就馋得不行。
白思孟掏出来:“这么点儿?比鹅蛋大不了多少?”
“还要多大?这叫菠萝弹,轰地一声,把人家房顶都揭开!”
“丢了手榴弹,那俩熊丘八可得挨呲了,搞不好凭这就能毙了他!”小蒋解气地猜测。
“至少得送军法处!”白思孟神气十足地说,“丢了武器,这还了得!头杀不杀不一定,关个十天半月却一定嫌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万时明和朱品声听说他们偷到了武器,像是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底气,都兴奋了,看完都说:“还是真的呢!”
“你们俩一人一个,先学会怎么用,然后好生藏着吧!”朱品声说。
“这行!”白思孟就分了一个给小蒋。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万时明特别叮嘱说,“不到万分紧急和必要,千万别扔出去,不然反而会招祸。”
“那当然!那当然!我们肯定见机行事。”
爬上山梁,视界陡宽。只见处处烟火,浓云蔽日。
灰暗的天空下,寒风劲急,横扫云树山川,出一种鬼怪似的呜呜声。
顺风吹送来的,是前面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显然小镇那头双方激战正酣,暂时还难分高下。
“也不知谁能打赢!”小蒋摩拳擦掌,恨不能冲上前去贴近看看,尽管这里已经能够看到远景。
他们望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
这时的战场显然以市镇为中心目标,而中心的中心就是镇中大道。
由于距离很远,人影细微,只看得到路面上、街屋上,到处都有一小朵一小朵爆开的烟尘,雨点开花似地就地弹起。那应该就是炮弹爆炸处。
而纵横交错的枪林弹雨,则只可根据频密的流弹破空的呜呜啸声想象,看是一点看不出来的。
“大事不好,凶险至极!”万时明紧张地警告说。
仔细观察中心战况后,又看看南北两边,他忧心忡忡地指着前面说:
“你们看:这正面几个主要山住,一直延伸到平川上。而无论南北,烟尘都一眼望不到头。这说明进攻一方不是一拳直捣,中心突破,而是包饺子式的多路全线推进。
“既然能兵分多路,这就不是小股部队的行为,至少也是大队——不!应该是联队级的进攻。如果我没猜错:抵抗的部队也不会是游击队,而是正规军余部,或是大股的地方武装。”
“奶奶的,碰上大战役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