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晴空开裂>第6章 惹不起,躲得起

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时,有一次他疯得高兴,窜过讲台时一脚踢翻了老师的椅子。老师批评他,他当然不敢争辩,却是瘪着嘴一脸沮丧,问他什么话也不说。

“怎么还不认错?”老师火了,“说你你还不服?回去叫家长来!”

他被逼得没法,才哭丧着脸嘟囔说:“没——没不服,是没办法。我天生的。”

“踢椅子是天生的?”老师生气地问。

“是啊。我妈就老说:就没见过我这么能糟蹋东西的。”

“糟蹋东西!在家里?有多能呀?”

“说我一年能摔五十个碗,弄翻二十个汤盆,走路老踢砖头,钻桌子老撞鼻头。人家没沾灰我沾灰了,人家没烫着我烫着了。只有一样强过别人——跟小孩们抢吃的时候手最快。”

嚯,还编成顺口溜了!老师听到这儿也绷不住笑了,然后脸一板,又严肃地问:“这是你妈原话?那你怎么说?就认了?”

“我怎么说?我又不是有意的!明明手还没挨着,那碗就翻了;明明看着石头离脚还远,却不知怎么就踢上去了。我爸在网上查过,说我这叫距离判断不准症,跟眼科不相干,是小脑协调功能不好。”

“你还知道协调二字!去治过吗?”

“看过几次医生,还照了ct、磁共振,都没用——查不出来。所以医生最后教我说,运动时要留足那什么‘提前量’。”

“提前量?让你留多大的提前量?”

“一般也就这么一点儿:一寸两寸。要想保险呢,就隔一巴掌那么宽。”

“隔开了就没事吗?”

“就没事了。医生说我只是协调不好。注意了就好些,一走神就不行了。”

“不行到什么程度?”

“比如几个大孩子蹲地上玩五子棋,我跑去看,噌一下就把人家的石头子儿踢飞了。人家跳起来就给我一巴掌。我赶紧用手一挡,啪!还顶了人家的右手腕。大孩子呜地一捂手,吼一声:小子,竟然切我脉门!你还敢跟我打!就扑过来。然后就惨了,啪啪啪,上来就是三巴掌,这还不算完!”

“这是大欺小。你应该报告老师!还有别的吗?”

“另外就像以前管人家借橡皮,人家递给我,我一不留神,就抓了人家的手,把人家弄疼了。女同学就说我故意的,都骂我流氓。”

“老这样人家能不说你!这时候你怎么不留提前量?”

“留了呀!可一忙就伸过头了。我也不明白,明明看着没伸过头,怎么就多出一巴掌来呢?”

老师摇摇头,不再说他了。医生都没辙儿,有什么办法!

由于小思孟在外总爱惹祸,招来无尽的麻烦,他爹妈无奈,只好改放养为圈养:只要从学校回来,就尽可能把他留在家里。

要想留得住,就得有条件。玩具、图书、乐器、游戏机,在家里放了一屋子,电视也尽着他看。

只是还有另外一个条件约束,那就是学习得好,不得低于前十名。达不到时,以上的一切就一概锁起,只给他留几盒积木,让他仍旧当他的小屁孩去。

这一点白思孟答应了,一开始也落实得很好。这不但因为他乖,也因为在他眼里,外面就是个狼奔豕突的世界,他这个小病孩还是少接触为妙。

但是尽管加意防堵,外面的不好还是会渗透进来;而小孩的天性,大人要是不严密看管,那仍然是什么稀奇名堂都干得出来。

如今在学校里,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说,男同学都讨厌他,女同学都避开他。

弄到后来,大家都说他既然手脚天然的不安份,站队老踢人腿,做操老挠人脸,于是就连体育课和课间操也不让他参加,让他独自一人,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

若是他年纪大一些,家长也许会找老师交涉,义正辞严地说,你们这是剥夺孩子上课的权利。他自己也可以提出抗议,反对不公平的待遇。

但是在八九岁的孩童年纪,既然都知道这孩子太小又太皮,多动症似的太难教正,大家也就默认为应当了。

这样一来,他就彻底寂寞了。

多少次他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同学们锻炼、玩耍,多少次他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追逐打闹,自己却一动不敢动,略一走动便被人喝斥,心中的难过与自卑就不用提了。

就是坐着,有时也不能确保太平无事。特别是对同桌,哪怕拉一下椅子,掀一下桌面,他都可能撞到对方。什么三八线之类的平面界限更是虽有如无。

因此缘故,女同学都不愿和他坐。男同学也见了他就不爽,这时往往重重地咳一声,狠狠地瞪一眼,吓得他赶紧缩身退步,战兢兢的,生怕别人恶言相向。

作为一个人见人烦的受气包,作为一个类似于烈性传染病患者,他若是不能完完全全地缩进一个蜗牛壳里,就只能在静默中自得其乐了。

日月如梭,循序渐进。在渐渐长大的孩子眼中,家越来越显得小,他的心却越来越大,无法禁锢。

当玩具、连环画、游戏机、电视甚至录像机都不足以吸纳儿子汹涌澎湃的兴趣了,爸妈便向他开放了对他禁锢许久的家用电脑的使用权。

这电脑本来归他们二人共用,一直锁着不让小思孟看,怕他乘机散漫无边。但时过境迁,现在终于开放,说明他们也是开明的家长,通情达理,与时俱进,不再狭隘地认为电脑就是孩子学习的天敌了。

但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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