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栾丞相在宫门外求见。”门口的小黄门尖细着嗓子,站在宫殿外面高声唱诺。
“陛下,您如今正病着,这栾丞相?”贺鸿福担忧地看着皇帝那一脸的病容,犹疑着要不要让栾成进来。
皇帝因为龙体违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朝了。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梁国的所有政事一股脑都交给了丞相处置。现在栾成突然求见,一定会是连他都不能决断的棘手之事。
贺鸿福犹豫着,让他这个大内总管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这样子实在是不宜再因国事劳心费神了。
“让栾爱卿进来说话,朕缠绵病榻日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倒是很想知道前朝的一些事情。”宋莳君喘息了一下,遂示意贺鸿福让栾成进宫。
“是!”贺鸿福深深地拱着身子,一步步地后退着移向门口。
须臾,一个穿着圆领朱衣朱裳,腰缠着温润玉带,足登皂色朝靴的中年文官模样的男子缓步走进了太极殿,他手捧着白玉笏板,恭谨地跪在龙塌前,对着梁国的至高无上的皇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这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人,正是梁国权倾朝野的一代奸相,栾成。
“臣栾成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宋莳君压制着喉咙中的咳嗽,哑着嗓子说道:“你为了朕的江山日夜操劳,见了朕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微臣身为当朝宰相,为陛下分忧责无旁贷,微臣不辛苦,不辛苦。”栾成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全身气度超凡,很是有些文人的高风亮骨。他风姿卓然地站起身,微低着头,恭谨却没有一点卑微,再加上他长眉细目,唇红齿白的样子,却是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爱卿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宋莳君温声问道,青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对着这个他认为的肱骨之臣,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启奏陛下,臣今日接到了乌赤国新皇的密函,特来呈给陛下知晓。”栾成说着,就从袖笼里取出一封封着火漆的密信,双手捧着呈了上去。
贺鸿福走上前来,接过那封信,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捧到宋莳君的眼前。
“你替我打开吧,看看里面些了什么”宋莳君只是瞟了一眼那封信,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眼睛一亮,惊声问道:“乌赤国,新皇登基了?”
“数日前,萧光北在乌赤国皇帝陵寝前斩杀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大皇子当场就推四皇子为新皇。”栾成用最平静的口吻述说着发生在乌赤国的宫帏血案,脸上也是一片安详。
“萧光北?那个卑贱的浣衣女婢生下的小杂种,居然篡权当了乌赤国的皇帝?呵呵耶律皇后没有被给怄死?咳咳咳”得意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终于被剧烈的咳嗽声取代。
“陛下,请您保重龙体!”栾成见状立即走到宋莳君的身边,目露殷勤地说道。
“无妨无妨的。”宋莳君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说道:“每到换季的时候,总是要咳嗽上几天,吃些惯用的药也就好了,爱卿不必如此担心。”
“贺鸿福,萧光北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皇帝转头看向了已经拆开火漆的大太监,声音里透着虚弱。
“启奏陛下,乌赤国新帝说”贺鸿福说道了一半,眼睛却瞟向了侍立在旁的栾成。
“栾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这里没有什么瞒着他的,你就在这里大大方方地说。”宋莳君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是!”贺鸿福尖声应道,随即展开了信纸朗声念了起来。
栾成在一旁束手立着,听着乌赤国新皇的密信,虽然面子上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那萧光北信中所说之事委实令人紧张惶恐。
当宋莳君在听到他一直苦苦追寻皇太孙的下落,居然着落在了镇国公府,脸上的病容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岳翼,你个老匹夫!”大梁的皇帝在自己的宫殿中咬牙切齿地念着镇国公的名字,把一张龙榻擂得咣咣作响。
“朕原本对你还有一两分的情份在,一直不忍心对你赶尽杀绝。没想到你却是早早地包藏祸心,将那小杂种藏在你的羽翼之下,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带兵打仗!尉迟霄,宋凌霄!朕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凭空冒出来的养子,跟死去的太子妃一个姓。却原来,他是改换了姓名,居然还是拥有两万的兵马!”
“陛下,这尉迟霄一日不除,我大梁的国祚就一日不得安稳呐!”栾成当年也是参与过梁国宫变的文臣,对太子府的血案了如指掌。得知了皇太孙尚在人间并藏身在岳家军,他对于岳翼更加的忌讳了起来。
“吾皇先帝死于岳翼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某虽新君,然不报父仇某日夜难安。今进言梁国皇帝陛下,如铲除岳翼此獠,从此乌赤国愿于大梁永结同好,再不侵犯大梁一寸土地。”贺鸿福用他那难听的公鸭嗓继续念着萧光北的信。
“若是梁王陛下愿意合作,吾愿同陛下共谋燕北蛮荒之地,若得天之幸祛除鞑虏,乌赤国愿于大梁划江而治,苏亚江以东为吾国所有,以西之地尽归梁国。万望陛下三思而行。某在乌赤山上静候佳音。
”岳翼,岳翼!“冷森森的声音从宋莳君嘴里发出,让这间满是暮色的宫殿充满了阴冷。
“朕原本还体恤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