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兴!”听到耶律将军的名字,萧光北收起了那张嬉笑怒骂的脸,果然不再闹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那样大喇喇地将龙靴穿好,重新又站起来抖抖龙袍上的褶子。“过来,给朕更衣!”
“老奴遵旨!”黄德福松了一口气,拉了拉被皇帝陛下扯乱的衣服,弯着腰跟在萧光北身后,走到了寝宫套间的外庭。
重新将萧光北的发辫打散,黄德福一边梳理着他油光水滑的黑发,一边说道:“听说,那大梁的皇帝不但将岳翼给杀了,还把那岳家军也给”他说到这里,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
“陛下果然圣明,就写了一封信,那宋家皇帝还真的把咱们乌赤国的仇人给杀了!”老太监说道这里,对自家这个皇帝又敬又怕。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经常发疯的陛下,居然在谈笑间除掉了天下第一名将!
“宋莳君这蠢货果然听话,只因为朕的一封密信就把岳翼给除了,自毁长城的事他可是做得顺手得紧!”萧光北并没有多少得意之色,那双桃花眼眸却是更加深幽。“若不是朕刚登基不久,我乌赤国内叛乱未平,朕还真想现在就领兵南下,把那昏君掳过来玩玩!”
说话间,黄德福已然将他的头发束好,又将绣着双龙护主的明黄头冠给他戴上。
明黄色的衣衫,明黄色的冠帽,帽子的中央镶嵌着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如血一般艳红,更加映衬得着他妖孽般的俊颜美如冠玉。
穿好了绣着五爪金龙的外袍,萧光北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王威仪,龙行虎步地走出了寝宫。
黄德福一路跟随着,看着自家皇帝那不着四六的样子,刚刚那股佩服已经跑了干净。在心里却是满满的委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自从这位四皇子夺得大宝,每天都要这么折腾一番才肯老老实实地去上朝,这让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哎,这位是几位皇子里面最不想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是造化弄人,偏偏这位的亲舅舅是手握乌赤国重兵的龙霄上将军耶律达。于是顺理成章地,这位在老皇帝驾崩后被自己的舅舅推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萧光北坐在龙撵上,那双桃花眼习惯性地眯缝了起来,这样的他总是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幅妖孽般俊美的脸孔后面,是一颗多么腹黑的心。
“岳绮云。”他的心头无数次冒出那张被火光映红着的,明媚的容颜。萧光北只有一想起这个名字,心就因为那深深的情愫而纠结成一团。
自己设计陷害了她的父亲,也累得岳家满门被杀,若是岳绮云知道了其中的真相,会不会将自己恨如骨髓?
即使明知道那样的做法会引起她的恨,但是萧光北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正如他给梁国皇帝的密信里说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的父皇就是死于岳翼之手。
若不是岳翼那一只羽箭,父皇就不会重伤不治,直挺到他赶回大都,传位给他之后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的萧光北,根本就没有考虑岳翼是岳绮云的父亲,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为父报仇。
然而,当他心愿得尝之后,忽然发现,自己距离那个梦想的人儿更加的遥远了起来。
原本她就是天上的明月,而他只是一只对月长嚎的野狼。现在,他连面对月亮的勇气都没有了。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清越的歌声。
“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
有着这样心性的岳绮云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亲人惨遭屠戮而不理的,她一定会引兵南下,将那宋室江山搅个天翻地覆吧!
想到这里,萧光北脸上笑容冷冽了下来,背脊也挺直了起来。
若是她引兵南下,只凭着几万烈焰族骑兵,根本就打不到梁国的国都汴京就会全军覆没,更遑论替岳翼报仇!
不行,自己虽然不能拥有她,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闯那龙潭虎穴而不管,他,需要做些什么。
眼睛落向越来越接近的宝和殿,想着里面那拥兵自重的耶律达,萧光北的眼睛忽然一亮!
舅舅不是一心尽想着怎么拥有更多的兵权吗?他可以将乌赤国边关的兵马交给耶律达,只要乌赤国这边的兵马一集结,一定会钳制不少大梁的军队,这样一来,岳绮云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减少了吧?
萧光北的脑子转得飞快,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腕子上的一刀伤疤——那是岳绮云在胡杨树林里用匕首给他留下一个印记。
陆路走,只能走函谷关,那里是耶律达的势力最强盛的地方,萧光北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耶律达是他的亲舅舅不假,可是作为一个皇帝,绝对不能容忍臣子拥有自己掌控不了的军力,宋莳君就是一个例子。
走水路!萧光北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他们的松辽江正是梁国的九龙江的发源地,他们可以顺江而下,将军队集结在乌门峡一带。这样的话,耶律达只能是指挥不熟悉的水师,一来可以将他孤立在水师的编制里,二来也能帮上岳绮云一个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舅舅,对不起了,只好委屈您老人家去乌门峡泡个澡喽!”萧光北越想越是得意,他在心底暗自对耶律达说道。
“打造一支乌赤水师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他啧啧地自语道,“还需得打制战船,训练军队,啧啧,光舅舅一个人可是忙不过来!”
他斜倚在龙撵的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