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此时保持着同猎风一样的度,一边疾驰一边小心地紧贴上来。
“主人,跳到我身上来!”它不住地嘶鸣,长长的鬃毛在狂风中飞舞。
“元烈,放开我,我要跳过去。”岳绮云转头大声喊,可是狂风却把她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
此时,沙暴的前沿已经席卷了过来,两人的头都被风吹散,在风中几乎纠缠在一起了。
元烈也知道他们这样绝对跑不过后面的沙暴,可是眼看着沙暴已经将他们裹挟其中,若是贸然让岳绮云跳马,他生怕身材娇小的她会被沙暴卷走。
“不行,我绝不放开你!”元烈把岳绮云紧急地按在怀里,呼喝着猎风再快些。
“呼——!”就在他刚把岳绮云搂紧后,巨大的沙暴就将两人淹没。
“咴——!”满天黄沙中,照月宏亮的嘶鸣声穿透力极强。“主人,拉住了我的绳子,不要松手!”
昏暗中,岳绮云只感觉到照月衔着缰绳,送到了自己的手边,她完全凭着感觉紧紧地拉住了那根绳子。
“拉稳了,跟着我!”照月对猎风命令道。
沙暴中,有无数的旋风,岳绮云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旋转的混沌中,根本分不清方向。
照月顶着狂风,在风暴里艰难前行,黄沙如流水一样在它的脚下游动。
此时此刻,只有这匹在克伦荒漠来去自如的天马才知道,哪里是坦途,哪里是暗藏着危险的流沙。
猎风也明白危险就在身边,只有紧跟着照月才能确保走出沙暴,它也尽力地跟在白马后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照月送到岳绮云手里的缰绳绷得直直的,她必须用两只手才能抓紧那跟绳子。
粗粝的绳索,很快就将她的手掌磨破,岳绮云咬紧牙关,依然死死地抓着这唯一的生机不肯放手。
元烈将岳绮云护在怀里,尽量地压低身体,让自己跟岳绮云同时趴在马鞍上。
他从岳绮云手里接过了照月的缰绳,跟猎风的扭在一起,在手腕上挽了几挽,牢牢地将两匹马的缰绳攥在自己手里。
”绮云,伏下身子,一切交给我!“元烈把岳绮云紧紧地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听着元烈断断续续的吼声,依靠在他宽厚的胸怀里,莫名的,岳绮云有种回到小时候,自己依偎在父亲怀里的感觉。
顶着狂风,元烈将斗篷脱下来,在两人的腰上缠了一圈儿,把他们紧紧地系在一起。然后,他伏下身体,再用他宽阔的身躯,为怀里的人撑起一个相对安稳的空间。
岳绮云的背抵着元烈坚实胸膛,隔着衣料,她几乎感觉到他有力平稳的心跳。
莫名的,对于天地之威的恐惧,就在这样的心跳中渐渐平复,她闭上了眼睛,将一切的危险都交给了元烈去处置。
自从嫁到草原,岳绮云就习惯了独自处理一切危难。即使有龙虎卫在身边护卫,她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面对困难,也是自己独立支撑。
而现在,在这铺天盖地的沙暴中,在这九死一生的天灾下,岳绮云却放心地将自己的安危,全部托付给了身后的这个男人。
——这个曾经被岳绮云恨之入骨的男人,这个曾经被齐云漠视成路人甲的男人。
自己,这是爱上他了?岳绮云将头抵着黑马的脖子,露出一个满足又无奈的笑容。
岳绮云再是争强好胜,骨子里也是一个等待被人疼宠,被人珍惜的女人啊!
两个人两匹马,就这样在肆虐的狂风中不知道行进了多久。
狂风,搅动着粗粝的沙子,抽打在人和马的身上,岳绮云没有别元烈护住的地方,感觉到刀割般的疼痛。
漫无边际而又让人绝望的风沙中,元烈一遍遍地在岳绮云的耳边呼唤,让她不要放弃,前面就是希望。
照月在风中不断地嘶鸣,也用它的语言告诉她,坚持下去,后面就是坦途。
昏天昏地的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会儿,岳绮云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风沙抽在身上也不那么痛入骨髓了。
”咴——!“身下的猎风出一声悲鸣,脚步有些踉跄。
着匹乌锥宝马,已经是筋疲力尽,再也驼不动两个人了。
元烈甩脱了手里的缰绳,又将缠在两人腰间的斗篷解开,率先跳了下来。
”咳咳咳......“她被元烈搀扶着下马,吐出了满嘴的沙土,嗓子又干又疼。
”好了,都过去了。“元烈拍打着岳绮云身上的沙尘,给她清理着头上的夹掺的草屑和石子。
“嗓子疼吗?“将岳绮云大致清理干净,元烈转身从马鞍上取下了水囊,打开盖子先尝了尝,好在风沙没有将水囊打穿。
”先漱漱口,把嘴里的沙土冲出来。“他把水囊递给岳绮云,温和地说道。
愣愣地接过了水囊,被人如此呵护的记忆是那样遥远。岳绮云温顺地漱口,然后喝了一大口清水。
清凉的水划过喉咙,岳绮云感觉到嗓子眼依然有些堵得慌,眼眶也跟着有些热。
第一次,她在元烈面前展示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岳绮云抽了抽鼻子,撇撇嘴,一抹水盈盈的光浮上了她明亮的眼眸。
一串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划出,在她满是尘土的小脸上留下了一道湿润的痕迹。
”绮云,你怎么了?“第一次看到岳绮云的眼泪,元烈大吃一惊,连忙走到她的面前,重新将她拥进怀里,连声问道:”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