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你这是咋啦?怎么感觉刚从风箱里出来?”
夜幕时分,蒙恬离了咸阳宫,匆匆忙忙赶回蒙府,生怕张良半途开溜,来个不辞而别。刚刚进到院子,突然看见鼻青脸肿的张良,蒙恬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蒙豹,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蒙恬早就注意到蒙恬强忍着笑意,想来就是他搞得鬼。
“不关蒙豹的事,是我想要体验一回驱车飞驰的感觉。”
张良强忍着面上钻心般的疼痛,挥着手,示意蒙恬不要责怪蒙豹。
听见张良如此说,本来准备向蒙恬请罪的蒙豹,不由得感到万分诧异。这个韩国来的小白脸,竟然没有向蒙恬告状。
“真的不关蒙豹的事?”
蒙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仔细打量了张良一番,见他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真的不关蒙豹的事。”
张良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似乎打定主意认下这份冤屈了。
张良主动为蒙豹开脱,蒙恬也就没有继续探究的理由,只是狠狠的瞪了蒙豹一眼。
经蒙豹一番折腾,张良算是彻底搞明白了。他这前韩国丞相子孙的身份,蒙恬手下的秦军士兵,并不是很看重。蒙恬得了张平的嘱托,或许会照顾他,但他不能时时刻刻跟在蒙恬身边。
这个时候,张良自己都有些相信,蒙恬当真得了他父亲的嘱托。
出于张平的情谊,蒙恬不得不惩治蒙豹一番,只是若彻底得罪了蒙豹,以张良的聪慧,可以预见,以后可就有的是苦头吃了。
前来咸阳的路上,张良少说多听,多少明白了蒙豹与蒙家的渊源。蒙豹很早就跟在蒙恬身边,从军的时候,则担任蒙恬的亲兵统领。两人虽名为将军与短兵,实则近于主仆关系。
蒙豹在蒙恬那里得了惩罚,只会变着花样,与他张良为难。
这样想着,张良就觉得,还不如暂且忍一忍,等过了人生地不熟的关口,再想办法报今日之仇。
暮色渐深,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照亮了蒙府熟悉的院子,景色恍然还是离去时候的样子,分外温馨。
蒙恬安排家里的隶臣家将妥善安排张良歇息之处,着人请了医者前来医治。
未到咸阳的时候,蒙恬主动找张良说话,叙说与张家的情谊,张良心里带着狐疑,对蒙恬爱理不理。如今,当了一回风箱的耗子,蒙恬再表现得礼贤下士的时候,张良才觉得,蒙恬这人不带兵的时候,颇有些君子的风范。
待一切安排妥当,蒙恬才回到后院,前去探望一直在家养伤的蒙武。
“父亲,恬儿回来了。”
蒙武正躺在卧榻之上,斜靠在墙壁处,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就着明晃晃的油灯,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外面嚷嚷得那么厉害,我就知道,你这次该回咸阳了。”
蒙武测过身来,放下手里的竹简,慈祥的微笑着,时而重重的点点头:“我听蒙豹说,大王让你可以直接回府,还担心你会少年得志,忘了君臣之礼。你有这份这份觉悟,为父就放心了。”
蒙恬自领兵以来,没有经过什么重大的失利,蒙武的心里一直有些担心,怕蒙恬变得年少轻狂,一得意,便有一些不合适的行为。
国君体贴臣下,可臣下却不能当真,该入宫面君的时候,还得及时前去咸阳宫述职。
“父亲忘了,我蒙家虽说乃将门之间,可内里却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的藏书可不少。”
蒙恬走上前去,接过蒙武手里的竹简,替蒙武敲着大腿,口里笑道:“小的时候,大父经常给我讲,当年司马穰苴领兵击败晋燕联军,回都的时候,齐景公特准他不用下车。司马穰苴当真坐着战车入了临淄,不久就遭到了弹劾。”
“司马穰苴用兵之才一流,随后的孙子、吴子所著兵法,可以说是他的隔代弟子。只是司马穰苴不善于处理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才昙花一现,英年早逝。”
蒙武抬头望着屋顶的横梁,似乎在追忆着春秋时期出现的第一个兵法大家。齐鲁之地学风极胜,善于治兵,留下兵法万言的司马穰苴,成为兵家中的元老级人物。
内心深处,对同为齐人的司马穰苴,蒙武既感到非常敬佩,又觉得非常可惜。
可惜的是,司马穰苴不能尽展其才,齐国失去了一位天才的兵法大家。
“以后,你领兵在外的时候,切不可冷漠了朝堂上的关系。王翦率军灭赵的时候,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王翦仍然定期派信使回咸阳,通报前线的战况。”
蒙武与王翦没有深交,蒙骜为上将军的时候,王翦尚没有独自指挥几十万大军的经历。此次灭赵,王翦领兵的能力得到了检验,但最令蒙武佩服的,则是王翦的小心谨慎,没有引起咸阳的猜疑。
“乐羊灭中山,诽谤的书信堆满一箩筐。前线领兵的将领,不可避免会受到后方的流言蜚语,我会想办法努力应对······”
“大兄,大兄······”
蒙恬正在回应蒙武担心的时候,从宫中值守完毕的蒙毅,身着郎中的彩色甲衣,三步并做两步,兴冲冲的飞奔进来。
“都加冠了,还这么风风火火!”
蒙武瞪了蒙毅一眼,转而开口笑道:“你们两兄弟,一个性子如火,一个又显得太沉稳了。”
“蒙毅还年轻,等他多经些磨练,以后的表现可就不一样了。”
蒙恬抱着蒙毅的肩膀,两相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