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看着冬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余莫卿神色都变得更加阴沉,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尤其在知晓惠妃陷害自己之后将心绪几乎完全投入到惠妃身上,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早就暴露在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眼底下,自己极力隐瞒的,到最后只会成为羁绊自己的枷锁。她曾经想过自己的爱人和亲人会成为自己的软肋,可是她没想过这样的时刻竟来的这么快,她攥紧的拳头预示着她正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绪,可是混乱的思绪却令她完全束手无策。
“怎么?就算你瞒得了这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早晚都是要说的,现在说出来不是更好?左右不是生父,为何还要这般维护着?余莫卿,你仔细看看,我就在这儿,哪儿都去不了,只要你手里的蛇锁一招,我立马束手无策,何必这么迟疑呢?呵呵,来啊!来啊!我就这儿呢!哈哈哈哈……”冬郎挑衅的眼神像极了余莫卿在猎场上第一次见到三皇子那般,那高傲不屑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却又完全是不屑一顾,猖狂的笑声回荡在金銮殿内,阴魂不散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
金銮殿内再一次陷入纷声议论之中,所有人都在惊愕于这位在国都内从来不乏看客的相府三小姐,竟然和余丞相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没有忘记冬郎的前一句还有,圣上竟然她的杀父仇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三小姐难道还有别的身世?的确,毕竟大昭能找到几个闺阁女子武功如此强悍?虽然他们也想了解真相,想快点结束殿内此刻混乱的现状,可如今僵持之久,已经降到冰点的气氛之下,又压得众人不敢动弹半步,甚至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余莫卿眼中的血色渐渐放大,的确,冬郎所说的不无道理,若是搁在前世,左右都是无关血缘的人,她的心本来就是冷的,何必迟疑这一刻?可是现在,三年异世之行,她的心早已融化,早已被那些稀疏平常的温暖,被那些亲密和爱所融化,这么多世俗羁绊,她以前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如今却成了她心中最不能割舍的。她自认为在这世上可以无牵无挂,可是余府上下,对她有养育之恩,于她是不可多得的亲情,她放不下,她做不到绝情不顾。
而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她可以不关心什么身世之谜引起的麻烦,她怕的,只有那些用亲情来绑架她的对手。所以即便周遭已经充斥了各种猜测怀疑,而她心中只想着快点手刃冬郎,让他那张猖狂的脸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可是余丞相脖间的血痕迹如此刺目,她握紧的蛇锁虽泛着寒光,可她的手却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卿卿!别管爹爹!杀了这刺客!快!别犹豫!”余丞相的面孔还是一样的苍白,眼中略微的惶恐透露着他焦灼的心绪,前朝往事他悉数无疑,尤其是圣上对金珂那层忌惮和猜疑,谁也料不准会不会搁到余莫卿身上,趁着背后这刺客还有透露过多,能瞒一时是一时,这样想着,他眼中的惶恐瞬间被勇敢取代。可是看着余莫卿迟疑的模样,他也有些着急,他是多年的老臣,考虑第一位的自然不会是自己的性命,又见余莫卿原本就有机会下手,丝毫没有犹豫地劝着她快点动手,因为他更不想看到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活在更大的恐惧中。
“爹爹,我……”见余丞相这般不顾自己的性命,余莫卿的手抖得有些厉害,眼眶迅速一红,若不是她大意至此,想来余丞相何必因为她那身世而受苦?想他前半生安安稳稳,余府却已经因她遭过不少罪,现在还要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她大抵是下黄泉也抵偿不了对他们的恩情。况且亲情原本就是不能靠偿还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卿卿!别犹豫!爹爹死而无憾,你也不必自责,快抓住这刺客!免得他再……”见余莫卿还在犹豫,余丞相实在顾不得其他,提高了些声音相劝,可是话还没说完,却被猛然捂住了嘴。
原来是冬郎完全听不下去了,便一手粗鲁地捂住了余丞相的嘴,待他再抬头看向余莫卿,眼中充斥着一种极为复杂的东西,仿佛是夹杂着恨意,又带着些许不屑和癫狂的喜悦,“余莫卿,别演了,反正你身上也不缺这一条人命不是?再上前一步你就能杀了我,来啊!来啊!”
可是任凭冬郎如何刺激余莫卿动手,偏偏她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冬郎继续猖狂下去。
“要不这样,”见余莫卿半天没有动静,冬郎暗想激将法看来是不行了,眼中又闪过狡黠,嘴角邪魅一勾,“你将蛇锁,还有你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过来,或许我……考虑考虑?”
余莫卿眼眸终于一动,握着蛇锁的手突然不再抖动,脑中迅速想了一下什么,将蛇锁扣在手臂上的环解了开来,随即俯身而去。
“不……”看着余莫卿俯身的动作,余丞相极不情愿的挣扎起来,可是因为被捂住了嘴,只能一个劲摇着头,他才不想余莫卿这般草率放过这刺客。
“你说的……放了他……”余莫卿缓缓将蛇锁放到了地上,眼中有些黯然,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眼神一狠,便将蛇锁从地上甩到了冬郎脚边。
“呵呵……”看到余莫卿如此顺从,冬郎又笑了,癫狂的笑容中竟有一丝悲凉和幽怨,“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如此牺牲,值得吗?余莫卿!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就在这里啊,不想杀我了?不想知道